正霖直盯着顾云章的眼睛,微笑着低声问道:“昨晚儿你咋那么没本事呢?我也没怎么使劲儿啊,这给你吓的,还满床乱躲上了!”
顾云章当即闭了眼睛,装聋作哑。
陆正霖探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哎,你说你是喜欢狠一点儿的,还是喜欢轻一点儿的?”
顾云章这回在陆正霖怀中奋力一拱,转身背对了他。
陆正霖从后方抱住了他:“我也怕弄疼了你,可一到那时候就昏了头。下次我要是再混蛋了,你就狠狠给我一嘴巴。”
顾云章这时喃喃的出了声:“昨夜里……我打过了……你还是不听话。”
陆正霖笑出声来:“就你那小力气,跟拍蚊子似的,我还以为你摸我呢!”
顾云章蜷成了一团:“我摸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那时候特别稀罕我,非得摸摸我的脸么!”
顾云章觉着陆正霖这话着实很不要脸,就笑着没言语。他不出声,陆正霖自会去逗着他说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扯淡许久,后来见窗外天已大亮,这才各自起床,洗漱更衣。
吃过一顿早饭后,顾云章坐在楼前的台阶上,旁观陆正霖喂狗扫院子;而陆正霖一边劳作,一边就想起了正事儿:“哎,我说,咱们过两天就搬到城外去住吧!这洋楼公馆我实在是打扫不过来啊,雇佣人又太不合算,你说呢?”
他这话其实是正理——这所位于清迈城内的豪宅虽然华丽宽敞,几乎容得下一个家族居住,可是对于无牵无挂的一对单身汉来讲,就有些过于空旷了。要说是先前太苦,想要过来先享一享福呢,那自然是可以,不过眼看着这福已然享了两个多月,全城的风光都反复浏览过多次,该吃的吃过该喝的喝过,应该也算是足够了。
再说陆正霖好干净,守着这样一座小楼,不由得就要四处洒扫除尘——这可真是比种地扛枪还辛苦了。
前一阵子陆正霖曾经出城查看过自己购下的那块田地——出城后若是乘坐马车的话,大概要走上大半天。山区之中的土地自然肥沃不到哪里去,不过一条未完工的新修公路横穿田地直通清迈城内,这可是大大便利了将来的往返交通。陆正霖深谙坐吃山空的道理,自知决不能只靠着银行存款生活,非得自己另找出路生财才行;而这条道路让他心花怒放,当即就决定在路旁的自家地上盖一排木房,将来好做点轻轻松松的旅馆生意!
他是个过日子的人,一想到这里就坐不住,憋着一身力气想要出城去开展自己那番小小事业;然而顾云章奔波半生,以行伍为家,从来不知道经营家庭,只晓得城内热闹,才不情愿再搬去那荒凉地方。
半个月前陆正霖就向他提过此事,他满心不快,很委婉的表示了拒绝——没想到陆正霖没忘这件事,如今又提起来了!
顾云章恨这陆正霖是个劳碌命,不出苦力就浑身难受,翻着眼皮白了对方一眼,他轻言细语的说道:“急什么?过一个月再说吧。”
陆正霖转过身来对着他笑:“再过一个月就是雨季啦!”
顾云章忽然有点不耐烦,颇想跳起来将对方痛殴一顿;不过自己咽了口唾沫,他决定还是采取怀柔战术,不要轻举妄动,露出本相。
他悄没声息的站起来,默然无语的扭头走进了楼内。
在接下来的大半天内,顾云章一直都是怏怏不乐。公馆之内家具齐全,他就坐在楼下的客室内的沙发上,长久的垂头不语。陆正霖先还没察觉,后来感到不对劲儿了,连忙跑到他身边弯下腰来:“你怎么了?”
顾云章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心里还是想揍他——也正是因为存了这个想法,所以他立刻垂下眼帘,生怕自己显出目露凶光的模样。
陆正霖回忆方才情形,隐约明白了:“我没别的意思……”他在一旁坐下来,笑呵呵的解释:“我还不是为了咱俩以后的生活打算?是,咱们现在年纪不大,银行里还有美金,满可以过上一阵子不愁吃穿的好日子,可是以后钱花光了,那可怎么办呢?再说你看咱俩这样儿,肯定鼓捣不出个一男半女,等到老了手里再没钱,那连个佣人都雇不起,就可怜啦!”
他伸手攥住了顾云章的一只手腕,忽轻忽重的捏弄:“真要是出了城,我也绝不会辛苦到你身上。咱可以在城外盖一所好砖瓦房嘛,到时候除了没有自来水之外,和城里这边也都是一样的。”
他探头过去细瞧顾云章的神情,而顾云章一言不发,搞得他也渐渐心虚起来:“要不然……你先留在城里,我自己出去呢?那地方原来的房子太旧,我先把新房盖起来,然后再接你过去……这么着行不行呢?”
陆正霖说出的话,句句都是有理有据,顾云章无可辩驳,但又贪恋着如今的舒适生活,故而就沉着脸轻声答道:“不必,还是一起去吧。”
顾云章放出承诺之后,便挂起一张如丧考妣的悲哀面孔,死气活样的坐在客室内不言不笑。陆正霖被他搞的几乎惶恐,可是自我检讨了一番,着实是没找出什么错误来。无奈之下,他搂抱着顾云章又逗弄又撩拨,顾云章态度很好,有问必答,一逗就笑;只是答的轻声,笑的勉强。
他越是如此,陆正霖越是不安,及至到了傍晚时分,他几乎自责起来,觉着自己这是欺负了顾云章。而顾云章倒是平和,很自觉的前往厨房做饭去了。
陆正霖不由自主的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