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照在屋子里,窗外的叶子发着明亮的光,亮透了整个街道。斑驳的树荫下行人稀少,偶尔有个卖西瓜的摊子,人也是恹恹的,摇着一个大蒲扇,眼睛黄中带红,面色潮红,动作缓慢。嗓门出奇的亮,有人买西瓜时,声音快盖过了蝉声,中气十足的“你尝尝这瓜,甜不甜,今年雨水少,瓜甜。”
我看着,打量着他们一家人,男子三十出头,国字脸,海棠色,微微走形的身材,穿着白色背心,整日坐在那,也不吆喝。一个黑瘦的女人会给他送饭,带着个小孩,也是黑瘦,白背心,和男子有七分像。女人扎着利落的盘头,口音像是南方人,讲话哇啦哇啦的。一家人在这夏日倒是十分和谐,只是等孩子长大,男子有了钱,女人日渐老去,面对逆反的父子不知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正想着他们一家人的未来时光,一阵催命的电话把我从想象中打断。
“喂?···哦”传来老人倔强的声音“妈,找你的。”母亲穿着白色棉布长裙,头发散乱着,夹着一双拖鞋,晃荡着出来了。
“喂?哦,是我。怎么了”母亲神色变得异常。
“有事了就知道算计我,你儿子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养好他老娘。要多少钱?三十万!糖尿病要得了三十万?”她喘了喘气“最多十万,我拿不出来三十万,还有,从今以后,我和你们再没有半点关系!”母亲眼睛瞪得老大,喘着粗气,半天才流下豆大的泪珠,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哭声,她哭了很久,才恢复往日的平静。
然后,她打扮的美丽端庄,一袭长裙,一双高跟,一抹红唇,一把小伞出门去了。外婆病了,舅舅舅妈原是要管,可家里刚换了新车,又开办了砖厂,实在按不出钱,外公便让母亲背下这个重担,母亲月月有工资,父亲也能挣钱,大概是不差这笔钱。最终,母亲打回去了十五万。
索性母亲工资还不少,足够支撑我俩的开支。只是,她极少说话了,以前虽然我俩话不多,但总归是有些许言语,如今便更少了。但我更喜欢如今的她,记忆中,幼时的母亲总是爱打我,有时用力的在我身上拧出一个个淤痕,然后她半哭半笑着,后来我大些,便不见她再这样做。她总是淡淡的,永远对着人礼貌的笑,很少失态,对我也是勾起嘴角,便算笑过。只有在过年时或者考试考好时,她才会露出衷心的笑,但也只是一笑而过。这些年,母亲大约极恨他们,只是无能为力,否则也不会背井离乡来到这里。
她勾起嘴角,眼中带泪的说“你的考试成绩出来吧?”
“出来了,考上了一中。”
“考上了就好!”说着就流下来一滴泪,“考上了就更要用心,考个好大学,有份清闲的工作,才不至于像我这样,由人欺负!”
不知何时,窗外堆起了层层叠叠的云,密密麻麻的像离人的心,千疮百孔却又坚不可摧。没有风的下午犹如一个闷罐子,不透风,温度却一点点上升。终于,一阵清风吹过,远方云雨处飘着蒙蒙细丝,一阵一阵的风波吹拂,逐渐赶了过来。雨,来了,在天水之间,飘飘荡荡的摇摇还魂中来,滴滴菏泽般三两股的消去,仿佛不曾来过,只有人知道。
整个夏天,不曾有其他事发生,日子极平静,岁月匆匆,却半分未察觉。转眼秋天到,金色弥漫着整个城市,枯黄的落叶和干涩的树干混着漫天飘散的香料气息,极尽绚烂之色。然而干涩的树就像我的嘴角,泛起白色的死皮,一块块开裂,流血,用了好些药都不经事。吃饭时饭菜碰到嘴角,就会疼的眼泪盈眶,母亲见到却说“多喝些热水,好的快些。”
无事时,坐在窗边,一个劲的喝水,有时候竟然喝的水瓶见底,半月后竟然什么都吃不下,还呕吐异常。医生看过后说是水中毒,别喝太多水。一来二去,嘴巴还未好,又浑身难受,什么都吃不下了。十几年都未曾有过什么大病,此番折腾倒像是病入膏肓似的,瘦了许多。又过了几日,竟奇迹般好了起来,又忙着准备上高中的事,东西准备下,竟是快开学了。
入学那天,母亲来送我。这天天很y-in,上学时一条旧旧的路,仿若从前走过,灰色的砖块拼凑成整齐的方块,很是干净。踏上去,坚实的地给人以宽慰,我看到母亲身穿红色长裙,涂着红唇,更显得脸色白净不带一丝血色,在清凉的秋风中黑发红唇很是从容。脚下的高跟咯噔咯噔的奕奕生风,我感觉很骄傲,在一众中年衰老,愁容枯发的家长中,母亲极自信且美丽。送我到门口,她转身回去,我叫住了她“妈。”
“做什么?”她笑了,在风中,在树下,在众人注视下。
“谢谢!”
“呵呵!”她笑得很灿烂,酒窝都出来了。裙摆在落叶与秋风中摇曳,唯一不动得是她的黑帽子,显得十分从容。而后,便踩着清风落叶走了。
新学校新气象,这天在报到后的半晌午转晴,秋高气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显得十分明亮,不带一点y-in暗。整个院子里都是落叶与砍断的树枝,有几个工人在拉着垃圾和枯枝,墙上也是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