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时日,他便能恢复成常人的样子,除了没有修为与仙力。
但这急不来,云渊要重回上仙的姿态,大抵还要千年时光,或许还不止。
云渊也是这几日才能开始说话,几乎都是几个短促的词。他的喉间还未长好,不宜多说。每日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在闭目养神,常常是一动不动的。
“等过阵子,你行动自如了。我便送你去北冥山,铭荷会过去照顾你。”
听此,云渊微微抬起目光,凝视夜北。
被他盯的不舒坦,夜北万般无奈道:“你别这样看我,这是天帝的意思。北冥山虽与外界隔断,进出不便,但它是三界里唯一一处同妖界婆娑河一样的仙灵地界,你得去那吸收灵气,方可长久活命。”
云渊阖眼,呼吸很低,他想滤过这些话,烦沉的不想接话。
“你同小桃花那事儿搞得天界人尽皆知,待你恢复后,云渊这名号怕是用不得了。”
夜北停顿了下,微蹙起眉宇,猛然甩手愤恨道:“可他如今做妖王做的风生水起,不仅整顿了妖界,还与我们天界划清了所有界限,威风的不得了!”
听的出,夜北是在告诫他,陶桃已不再是从前的陶桃。也听的出,夜北现下再不愿意替陶桃说一句好话。
起先夜北以为他们是情苦,他总想帮衬些。后头知道这只是陶桃的一个局,险些彻底要了云渊的命后,夜北的态度也变了。
一只妖,作弄了天界的上仙,害的他魂飞魄散,落得如此下场!
可所有人即便对陶桃再不满,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陶桃的一颗妖灵本就强大,还汇聚了云渊大半生的仙修,也在天界吸收了三百余年的仙气,早便同以往妖王的妖灵不一样了。
它更强大,足以一手在妖界遮天,使得曾经对妖界地位蠢蠢欲动的人都退避三舍。
如此下去,恐是要入魔也不说定。
夜北想到此,心中发麻。他走近了,按住云渊的肩膀,苦口婆心:“世上真有那么多牵了红线的,也没有你这般痴心不舍的。况且,你现下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他……不是吗?天帝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你去,岂不是害他,拖累他。
夜北懂他,换了个方式说动了云渊。
烛火闪动,隐入暗阁的沉寂中。是潜伏的思念溢出心口,在重生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撞破了南墙,撞不破这朝思暮想的执念。终究,还是因为时间的漫长化为平静。
云渊动了动指尖,发丝垂贴着侧颊,储着满面惫色,正襟道:“我知道。”
“那……”夜北试探着开口。
“我会去北冥山。”
待云渊一字一字说完,便是连铭荷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抹了眼角细碎的泪珠。
除了陶桃与云渊,谁都瞧不得这段孽缘。
第30章
近些年,云渊不止一次入过陶桃的梦境,都是无意识的。许是他太想陶桃,体内尚有一丝仙气凝成便不由自主地去往陶桃在的地方,想与他说上一句话。只是云渊空有一副仙骨,却凝聚不起过多仙力。凡人的r_ou_身占据他大半j-i,ng力去维持,能够入梦的力气大抵是散了。
他的梦魇如浮游般轻飘,即使陶桃见了,也只会当做是长夜里一个冗长的幻影,当不得真假。
天帝救了他,同时也囚禁了他。
此去北冥山没个千年时光,怕是难再归。四百年的思念恍若江水泛滥,偏漏雨夜中清晰晃荡的水珠,明了至透彻。
他知晓自己是想陶桃了,很想。
想他与自己离别时,那双哭红的眸子。也想他身上那缕淡泊的桃花香,魂牵梦萦的在他荒芜的岁月中长满茂密深深的草木,疯了一样的生长,攀爬,念的他齿尖打颤。
“上仙,喝杯暖茶。”
茗荷每晚就在他屋内的椅榻上小憩,稍有声响就能惊醒她。
想着云渊现下已经能自如地吃喝,茗荷时常会在屋内备着热茶与糕点,生怕饿着云渊。她的手指软柔,捏在云渊僵硬的胳膊上为他疏通x,ue位。见云渊眉头深蹙,她便轻声安抚:“等去了北冥山,上仙就好受了。我听说那边的灵气十足,修身仙法再好不过。”
云渊没有答她,只是收回自己的臂膀,下床颠簸地走了两步,斜身倚在门侧。
占天殿的暗阁幽沉,萤火点点围绕着午夜时分的庭院。池水里头的鲤鱼好奇地打量他,探出一双滚圆的珠目,躲在悄处观察他,云渊待它们而言是一个异客。
“上仙,歇息罢。”茗荷跟在他身后,不敢伸手搀扶,生怕他再拒绝。
“他好吗?”
低低的,这一道挂念还是脱口而出。
茗荷别过脑袋,赌气般:“他好的很,威风凛凛地做他的妖王,整顿了妖界,手段狠绝,如今谁都忌惮他三分。哪像……”
哪像你,落的个如此下场。人不人,仙不仙,还要去北冥山那荒凉地界闭关千年。
她是为云渊不平的,可耳边响起的,却是云渊久违的温和语调,带着欣慰,带着安心。
他道:“那便好。”
此后,不管茗荷说什么,云渊都不作答,他似往日般整夜整夜的无眠。
即便云渊不言,茗荷能看出云渊心中是沉闷的,像是积满一池无澜忧郁的死水。来来回回灌溉着一枝艳艳的桃花,春絮冬霜,从未停歇过。
为了让云渊放下,茗荷甚至动过去姻缘池扯红线的念头。只是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