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阮乐就知道什么情况,赶紧偷偷摸摸和梁娆一起溜上楼去了,留下这个烂摊子给两个男人。
孔鸿才一屁股坐在沈云邈和楚翊非的中间,一边揽住一人的肩膀,喋喋不休:“我小时候,特别,特别喜欢看电影,他拍的电影好看!我喜欢,所有人都喜欢,我倍儿有面子,我说,我要继承他的衣钵,当全国最好的导演!现在……我拍的什么狗屎,没人看!都是没人看的狗屎!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谁会给我拍电影?谁会给我投资?我知道,我心里都知道……”
孔鸿才嘴巴里喷出浑浊的酒气,楚翊非皱着眉推开他的手臂,耳中听着他完全没有重点的叙述,明白了他的心理。
想要超越父辈,却发现父辈的光环无可超越的绝望。
沈云邈也挣扎着从孔鸿才的胳膊下钻出来,给他倒了杯水:“你现在不挺好的吗?虽然比不上你爸,但你也是个挺不错的青年导演啊。”
孔鸿才没听到一样,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继续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坚持自己找出一条路?我为什么要和他走一样的路?我才不想当第二个孔导……”
楚翊非嫌恶的躲开孔鸿才的酒气恶臭袭击,直接将杯子里的水泼在孔鸿才的脸上,开口道:“你知道牛顿为什么成功吗?”
孔鸿才说道一半,楚翊非的声音才后知后觉传入他的耳朵,他茫然的抬起头,抹了一把脸,看向楚翊非,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楚翊非平淡的说道,“你有天赋,有家世,有资源,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家世和资源,甚至引以为耻,为什么?就因为你不想再被人叫做你爸爸的儿子吗?可是无论是从法律意义上、道德意义上,还是生理意义上,他都是你的爸爸。
你为什么要为了外人的眼光,而去疏远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明明你可以走的更轻松,却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而自己去撞南墙,你为什么还要抱怨撞南墙太痛?”
沈云邈一脸呆怔,这是他认识楚翊非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而且他居然就这么把这种说了出来!希望明天导演酒醒了,不要为难他。
“你知道你这叫什吗?”楚翊非唇形完美的嘴吐出两个字,“虚伪。”
孔鸿才做梦一样,重复了一遍:“虚伪?”
“你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孔玉城的孩子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摸不到你的起点吗?你知道有多少人都渴望有一个家吗?”或许是因为在夜里,楚翊非的目光太冷,冷的沁人,“子欲养而亲不在,你知道有多少人……”
话说到一半,楚翊非的喉头一哽,半晌才继续说道:“你这种人,说得好听点是清高,说的难听点就是做作。只可惜了一心为你的父母。”
说完后,楚翊非再不看孔鸿才一眼,直接转身上楼去了。
留下孔鸿才和沈云邈面面相觑,沈云邈尴尬的笑了笑:“孔导,你酒醒了没有?”
孔鸿才还没回过神来,没有回答,沈云邈害怕惹祸上身,赶紧趁孔鸿才不注意,溜回了房间。
只剩下孔鸿才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一脸茫然。
杀青在即,剧组里的气氛都紧绷了起来,特别是主演和导演之间,两个人像是无形中在比赛一样,不到最完美不罢休,虽然ng次数增加了,但是在这种氛围下,楚翊非的戏份居然还是顺利按时杀青了。
在楚翊非杀青的当天,所有人都放声欢呼,由于场地原因,没办法找个好地方吃一顿杀青宴,只能就地解散,只留下还需要补拍的一些演员。
楚翊非拒绝了杜玲珑送他回家的要求,自己拖着行李回家。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过,斜阳陌陌,洒落同样许久不见的温情,金黄色的光束落在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他才离开家将近三个月,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楚翊非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刚要换鞋,就顿住了,在门口鞋柜上,放着一双皮鞋,那双才换下的皮鞋崭新发亮,那双鞋鞋码比他大一些,大概45码的样子。
不知道呆呆的看了多久,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你回来了?吃饭没有?”
楚翊非猛地抬头,看到了前方的男人。
男人高大健壮,身上还穿着没换下的休闲西装,脚下踩着极为不搭的白色布拖鞋,相貌英俊又儒雅,可他浑身气质比他容貌更出众,一双眼睛隐隐含笑,温和沉稳又睿智,哪怕是相貌再出众的明星到了他面前,也只能沦落为陪衬。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x_ing,带着一股仿若天生的优雅,楚翊非却知道,在他少年的时候,还是清朗又朝气的声音,后来才慢慢成为如今人尽皆知的‘东方塞壬’。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仿佛他没有离开七年,又仿佛楚翊非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小跟屁虫,楚翊非心里气血翻涌,一时间很想冲上去打他一顿,但他只是深深的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笑着打招呼,就像任何一个成熟又理智的大人一样:“好久不见啊,徐顾言。”
第17章
徐顾言听到楚翊非对自己的称呼,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若无其事的说:“确实好久不见。”
楚翊非狠狠掐着掌心,一步一步走进了房子,他看到茶几上放着徐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