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被真的夺走,却又是真的被夺走了。
自己的弱点原本只有两条,第一不能下海,第二使用能力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罗心知肚明,现在还要再加上第三条。
那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弃的东西,优于一切存在。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刻钟。距离那个人还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医生停下脚步没有试图拉近。这就是他与那个人保持的距离。他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身属不同的海贼团,带着不同的梦想与野心,即使身体可以最为亲密地结合,这也是和另一颗心间必要的疏离。
医生用那双黯金色的眸盯住对面的人。四周的行人如走马灯般往来穿梭,在人群中只有那个人亘古不变。只是这样远远看着,就仿佛无数个世纪般悠远绵长,忘记了起始也不会迎向终结。脚下堆积的雨水碎了又平,平了又碎,尽头钟楼的影子在眼底摇摇晃晃。
然而下一秒钟,那个金发的人打破了这份平衡。雨迹自他脚下破碎,山治擅自走了过来。毫不费力地穿过一切陌生的人,那个人咬着嘴里的香烟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靠近。
“你来得够早。”在医生身前两步的地方站定脚步,山治并不想离他再近,不然自己就得抬着头才能和这家伙对话了。
“我不习惯迟到。”罗的视线垂下,挪到夹着香烟的白皙指尖上,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每趟端出美味食物的时候都像变魔术。当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食物上时,他知道自己在意的只有那双手以及那双手的主人。
“但显然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好习惯。”山治叹一口气,“大概还要去找一找,尤其是绿藻头。”
医生不着痕迹地拧一下眉,因听那个人提起绿头发的剑士而不悦,偏又没有任何辩驳的理由。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阻止那个人去联络一条船上的伙伴。罗可没有大意到相信“只要得到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一直拥有”。会得到的必然也有失去的可能,尤其在这种无法一直看着的情况下。身为海贼,喜欢的东西当然要夺到手;而已经到手的东西,也一定要看住了,免得再被其他人抢走。
特别是那个人。
那个剑士在山治心目中的分量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医生一直警觉不已。
黯金的眼瞳翻搅起不甚明显的波动,扛着黑色妖刀的男人缓缓向前走去。脚下的雨迹再次被踏碎,钟楼连同那个金发的人的倒影再次摇晃起来。就着细碎的波纹,医生淡然的声线轻轻滑过。
“那就一起。”
无论何时都不会放松警惕。
- fin -
les[19]
金发男人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位同盟,叹了口气。那顶软绒的帽子放在枕边,男人看上去只是睡着了,浅浅呼吸着。只不过他眉间的褶皱一直没有退去,即使陷入梦境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梦。
这次他们能回来都不轻松,不过总算是逃过了唐吉坷德的追杀。
说到底,罗变成现在这样……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没有留下吧。虽然山治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话,昏迷不醒的会不会干脆变成两个人,但「将他一个人留给敌人才变成这样」的想法一直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
只要那个男人一秒钟不醒来,对于自己就是一秒钟的煎熬。
山治觉得,自己应当负起一部分责任来。所以他主动留下来照顾这位医生。
乔巴在照看受伤的路飞和索隆。他们两个都受了很严重的伤,已经结束了治疗,正在隔壁呼呼大睡。自己算是基本没事,除了先前被唐吉坷德划出的伤口,又新添了肩上一处比较严重的,剩下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喂……罗……”他试着叫那个人。但没有任何回应。
金发男人觉得胸口非常沉重,被一口气压得死死的。目光没有任何目标,又重新落回男人的脸上。他开始回想阖起的眼帘下,那双黯金色的眼瞳,总是鲜活地燃着微微的火光。这男人总是警戒性超高,平时就算风吹草动也能立刻醒来,可是现在就算自己在旁边大喊大叫,也依旧躺在床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感觉太糟了。
指尖无意中碰到了那个人的手。山治愣了一下,因为传来的温度太低,低得让他暗暗心惊。他顺势抓住医生的手,又一次确认了这不是什么该死的错觉。体温过低不是什么好兆头,金发男人第一反应就是看他是不是还在好好地呼吸,顺便已经做好了下一秒钟就叫乔巴来看的准备。
似乎只是多虑了。乔巴过来又检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罗的情况还好。金发男人这才重新放下心来。
「只要不发烧就没问题。」临走时小船医这样告诉他。
金发男人重新坐回病床旁边攥起那只手。这样的话,不管是他醒过来还是体温升高,自己就都能知道了。他的视线垂下去,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人指节上的字母。这本是一只能将自己从半空拽回桑尼号的有力的手,而不该像现在这样无力。
虽然没有真正说出口,可山治知道,如果这个家伙真的在这里醒不来,自己会念念不忘一辈子。
特拉法尔加罗在做一个梦,在这个梦里自己好像是死了,整个身体都浸入深海。身为一个能力者,这不是死亡是什么?当他睁开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