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铁河平静的说:“这是你的病房。”
自端看着整洁的病床和一应俱全的仪器、家具,她抬手按住了额头——佟铁河,他不是现在就让她住院吧。
“现在离需要住院的20周还有两个月!”她嗓子在发干。
“你的咳血症状也提早了两个月。”他语气平和,并不想跟她争执,“你先休息,其他的,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说。”
“佟铁河!”
“我给你请了三天假。今天才是第二天。”他慢条斯理的说,“你放心,只要医生允许,班,你照上,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得住这儿。”
自端有些瞠目结舌。她再次看着病房里的设置。是,这里,应有尽有,像……一个小小的家。可也,只是“像”。她要在这里,过上好几个月?
“需要什么,都给你准备。”佟铁河转了身,推开卫生间的门,还进隔壁微型厨房巡视了一圈,出来的时候,他皱了下眉,说,“要添置的东西还不少。”
自端定定的看着佟铁河。
佟铁河踏了踏地板。
“防滑性还不错。”他抬了一下头,说:“别担心,我陪你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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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莲与杉的迤逦 (三十四)
陪她住在这里?
自端脸上袖了又白,白了又袖——这是病房,好,就算这是最好的病房……可是,他要怎么陪?
佟铁河指了指外面,“好大一间。”
他真的走到了外面那间,看着宽大的沙发,全新的地毯,质地还算不错的茶几……足以满足他的基本要求,睡眠也可以,办公也可以。
咖他抬腕子看了看表,说:“今天中午开始,陈阿姨会过来送饭的……妈的意思是,以后让陈阿姨和沈阿姨轮班,省的一个人太辛苦。你看呢?”
自端这下真的脚软了。
她在床头的长凳上坐下来。又有点儿想咳嗽,她放浅了了呼吸——佟铁河这是什么效率?他什么时候安排的,连婆婆的意见都征求了?而且最后那句“你看呢”,分明不是个问句。
聆这样下去……她想象着,她每天在这里?
她喉咙发干。还是有点儿胆怯。她不想。
“阿端。”他声音低下去。
看得出来她犹豫。也许是害怕。医院,不是个让人有好的联想的地方。她再坚强,也会害怕的……可他要的是她安然。
“就这两天。”她让步了。
这会儿,她觉得累。兴许是看到父亲醒过来,她一直绷着的神经松弛了,才知道自己也累。早上意外的咳血,也让她心里不安。这两天,她是得好好儿休息,听医生的话。她不要有任何闪失。
见她平静下来,铁河也没再说什么。他打电话给李云茂,约了下午谈事情。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替她掀起了一个被角,示意她上床休息。
窗帘落了下来,室内暗了。
自端看着佟铁河关门出去,独自坐了很久,才上床去休息。
开始的时候,她醒醒睡睡,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倒并不觉得扰攘。一跤跌进黑甜乡似的,她睡沉了,再醒来的时候,听到床边有声响。
自端睁开眼,伸手去摸床头灯掣。灯亮了,自端细看着,床边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子,原来是六姨的女儿蒋琬琬。
“琬琬?”
“端端姐,吵醒你啦?”琬琬正坐在沙发里出神,见自端醒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看到这个俏皮的小动作,自端微笑,摇摇头。她翻了个身,对着琬琬,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几点了?”屋子里已经完全暗下来,想必是晚上了——琬琬,怎么忽然来了?
“快十点了。”琬琬笑着说,“我来见你睡着,一直在外面呢;刚二哥在外面教训人,我就躲进来了。”
“嗯?”自端歪着头。
果然听得到铁河在外间讲电话。大概因为人在医院,不能去公司处理公务,有点儿急,他一急,脾气就上来,声量不自觉的就高了些。
“听着好像是海外公司的。”琬琬解释道,“他吩咐我,等你醒了,问你要吃什么,说你一睡就耽误了两顿饭……这里有很多。”
自端这会儿倒真是觉得饿了,想了想,问道:“有白粥吗?”
琬琬说:“有。还有六必居的酱瓜。”她说着,起身去那边桌子上,在一排保温壶里挑出一个来,回头见自端要下床来,急忙拦着,“要什么我给你拿……”
“我只是去卫生间。”可琬琬已经过来,硬是扶着她到了卫生间门口。自端好笑的问她:“要跟我进去嘛?”
“还不是二哥,说让我寸步不离。”琬琬也笑,“别锁门。”
自端推门进去,明亮的灯光让她觉得有些刺眼,适应了一会儿,才走到洗手台去。她打开水龙头,温水哗啦啦的流出来。有几滴溅到她手背上,温温的。自端从巨大的镜子中看着自己:黄色的小碎花病服,一头乱发,因为久睡,双颊潮袖。分明是个乱七八糟的女人。lt;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