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为的确是有些犯愁。
缴费倒是挺顺利的,他今天早上刚刚在建行沿江大道分理处取了五千元,原本是为杨婷婷和这个五一节的一些需求而准备的,没想到正好派上应急的用场,其中的两千元就在医院交了住院的“门槛费”,还支付了急诊部的费用。
王大为却站在医院入口处的商店里犯了难,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叫李嫣然的娇小的女子该穿多大的衣服,面对挂在商店衣架上的形形的女式睡衣睡裤、文胸短裤筹莫展。那个商店里的胖胖的中年妇女站在他面前也已经很久了,没有不耐烦,只是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高个子男人的眼睛怯生生的在那些隆起的文胸、宽大的睡衣和小得可怜的短裤上游走不定。
“先生,你想给谁买?”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可看了好久了。”
“对不起。”王大为明白人家把他看成另类人了,有些不好意思,脸也有些发烧:“我想给我老婆买。”
“住院了是不是?给老婆买东西是不是?”中年妇女明白他并不是一个有着特殊嗜好的男人了,就有些放心了:“你老婆穿多大号的?”
“不知道。”他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没有给她买过衣服。”
“瞧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当的?她可是你老婆!”那个妇女鄙视的望了他一眼,对他失去了兴趣,索性走开了:“走,走,走!问清楚了再来。”
垂头丧气的王大为在医院商店门前温暖的阳光下站了几分钟,急得满头是汗、一筹莫展,也叫急中生智,他终于想出了主意,开始在身上寻找自己的手机,却一无所有,意外之中他才想起那个亭亭玉立的钱凤柔在沿江大道的时候,纤纤手指上提着的就是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件罗蒙西装。
他并不气馁,他想起了慌乱中一直挎在自己肩上的那个原本属于李嫣然的那个白色羊皮芬迪的精致手袋,打开了金色的纽扣,里面尽是女人的东西,从法国的真诗美到美国的雅美姿、还有香奈儿,这些都是李玉如、杨婷婷两姐妹拥有的唇膏、香水和眉笔的名称,所以认识,当然也少不了湿纸巾、钥匙串、繁体字的名片和女人用的安而乐卫生巾。他胡乱翻了一下,果然有手机,摩托罗拉的,很素雅的纯白色,干干净净的、拿在手里都怕弄脏了似的。
他如释重负的开始拨出号码,很顺利的,马上就接通了。但一直没人接听,他就顽固的一遍又一遍的拨着电话号码,听着孙晓倩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手机话筒里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深情的唱着《从爱开始》:“从爱开始,我一定能找到你。困倦时我会撒娇、跌倒时我会哭泣,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一切从爱开始……”
“这是杨婷婷的电话。”就在他快要急疯了、快要绝望的时候,话筒里才传出杨婷婷睡意犹浓的声音:“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他有些愤愤不平了:“懒到什么程度了?太阳早就晒到你的了,还在睡懒觉!小魔女,今天不上课了吗?”
“哥。”杨婷婷在话筒里甜甜的叫着:“家在外地的同学早就开溜了,教室里空了一大半,老师也没精打采的,还上什么课?下午和晚上才有活动呢。人家还在迷迷糊糊的呢,我们昨晚玩到凌晨两点才回学院睡觉。”
“和谁一起野?”王大为皱起了眉头:“你这个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夜不归宿!你就不怕吃笋子炒肉?”
“哥嫉妒了?”她在电话里咯咯地笑着:“昨天是潘燕的生日,我们四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到星光灿烂演艺厅潇洒了一回。”
“还潇洒呢?那叫撒野、那叫疯狂、那叫胡闹!”王大为虽然放了心,但还在继续数落她:“我给你说过多少次,娱乐场合里面人蛇混杂、乌烟瘴气,黄赌毒比比皆是,你就不怕败坏名声?名声坏了,以后只怕就会找不到婆家,小魔女到时候恐怕连找你干妈哭都来不及呢。”
“笨!”杨婷婷满不在乎:“我才不怕呢,我不是早就对哥说过多少次了吗?我就只想跟着哥过一辈子嘛。”
“别胡说八道了,你真的以为你还只是小丫头吗?”他如今总是被这个能说会道、胡搅蛮缠的干妹妹搞得焦头烂额:“听着,小魔女,哥现在问你一件正经事。”
“洗耳恭听。”电话里的杨婷婷似乎又钻进被窝里去了:“这可真是开天辟地的新鲜事,哥也有虚心请教的时候。”
“其实也只是一件小事,不懂就是不懂,也要不耻下问嘛。”他问得还是很谨慎:“女人穿的衣服主要分哪几种型号?”
“哥!”杨婷婷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些了?”
“小魔女。”他决定用激将法:“原来你也不知道。”
“笨!”她侃侃而谈:“每个女人的高矮胖瘦不同、体型体貌不同、文化修养不同、春夏秋冬不同、个人爱好不同、内外着装更是不同,不知哥你想问那些?”
“那就以你为例吧。”他感到头皮发麻,吞吞吐吐的问道:“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内衣内裤,还有那种女孩子用的……文胸……”
“天哪!”他仿佛听见杨婷婷在电话那头尖叫了一声,半晌才听见她的声音:“今天的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了吧?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哥,一大清早,你在哪儿找了个手机在给我打电话?你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太阳永远从东边升起,你永远是我们家的小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