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把灯笼放低,点头道:“是。”
“这怎么可能?”
卫玠皱了皱眉,答道:“原因有两种。一种是地宫本身的机关,启了这扇门,那扇门那堵墙也跟着动静;再一种是地宫里另有其人,知得我启了这门,便将另外的门放下阻我们前进。”
霏霜听得地宫里还有人,不由得便背脊发寒。
卫玠牵了牵她的手安慰道:“你也别慌。兴许在后头开动机关的是朝露师姐。”
霏霜奇道:“师姐?我从前全没见她使过钟家笔法呀。”
卫玠与她解释:“你忘了,她是曹家后人。我想钟司徒当年造这地宫的时候定然免不了要向曹魏武详解其中奥妙,而曹家父子也是书道高超之辈,应然是能全盘收下的。”
既是师姐在背后挪移,那倒没什么太可怕的,霏霜心里稍稍安了些。
然而卫玠却忧心忡忡:“怕是怕朝露师姐以为我们是进来捉她的敌人,反将我们困在死路里。”
“那你可有把握解开?”
卫玠想了想,最后点下头,便继续依着墙上的开关缓步前行。两人走了好一阵,耳边隆隆的声音依旧不绝,再过一道门,那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复于沉寂。卫玠也不言语,仍是带着她往前走去。
他把手放在墙壁的某块石砖上拍了拍,旁边又升起一道门来。
卫玠催促她:“快进去,这墙开不得久。”
霏霜不肯走,反从他背后抱住他的腰,将头倚在他的背上。
卫玠急道:“你先走呀。”
她望向门的那边,借着灯火,她能看见那边有着高高的绳梯,她还记得这绳梯,当初假司马衷就是割断了这条绳梯,害得冬梅姑姑摔死在这里的。后来司马乂命人将绳梯拾掇好了,绳梯的上头便是通向金镛城地上房舍的小木门。
霏霜只摇摇头:“若非上次我来过这里,便要被你骗到了。那边是通向金镛城的出口是不是?你想把我放出去好自己去救师姐他们是不是?”
卫玠被反问得哑口无言,千算万算竟然没料到最后竟给她认了出来。
他只好支支支吾地道:“我,我只能识得那个“鐘”字的十之八九,恐不够用来与大师姐比拼。”
霏霜喊破了音:“那你就可以丢下我吗?”
卫玠看她这般激动,只忙着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霏霜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告诉你,这是我们钟家人造的地宫,你想自己一个人把它破了,没门!”
卫玠见她意志坚决,只好松了手任那扇门落下,回身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抹去她眼角的眼泪:“好好好,没你在我身边,我是真真破不了。是我少不经事看低了钟家的前辈们,我向你这个钟家的新当家赔礼好不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指尖在她脸颊上撩动着,弄得她酥□□痒的只想笑,哭都哭不出来了。
霏霜往他手上抓住:“你到哪我便跟到哪,不许让我先走。别欺负我看不懂这里的机关。”
卫玠也将她的手扣紧,拍着胸脯保证再不敢犯。
可是豪言壮语也替代不了笔技的贫乏,这一对人再往前走过几扇门,又分不着东西南北了。
隆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像地宫里萦绕不散的梦魇。好几次忽然有道墙向两人猛地落下,要不是卫玠闪得及时,只怕要当场将他们压作肉饼。
由此可见,师姐那边真把他们当成了敌人,出的是要取人性命的招式。
卫玠和霏霜斗字不下百场,赌注亦是有大有小,可此刻亲身拿着自己的性命来斗字的经历还确实第一次。
卫玠边谨慎地牵着霏霜往前走,便低着头观察那令牌上的“鐘”字。他隐约感觉到些端倪,那就是无论这些墙壁如何落下升起,似乎这些个通路总能构成“鐘”字的笔划,唯独是写法略有改变而已。
或许这就是破这地宫的契机?
倘若真是如此,当他升起或落下一面墙壁时,势必也会连带着另一面墙壁落下或升起,如此“鐘”的整体字形才不受破坏。这么说来,动一墙便能动一宫,也能反过来对着那头的操纵者发起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