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渲一个激灵抖直身——莫牙…莫牙和穆陵…一定是。
莫牙扛着半身难动的穆陵艰难的挪近庵堂,嘴里哼次哼次给自己鼓着劲,“这就要到了,怎么也没人来搭把手…我肩上扛得可是太子,太子呐…累死莫神医了…”
福朵张大嘴惊的说不出话,指着莫牙回头错愕道:“娘娘…是莫…莫太医…还有,还有…”
——“莫牙也来了?”萧妃掩唇看着发懵的程渲,“你说有事,是替莫牙留下本宫的吧?看来你俩真是有事,本宫倒有些好奇。”
“不止…不止…”福朵眼睛不眨的盯视着越来越近的俩人,莫牙卖力扛着一个男子,男子带着宽沿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他的身形…福朵实在太熟悉,这个老婢女在珠翠宫待了近二十年,她看着自家的小皇子从襁褓里的婴儿长成英武的男儿…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认错…莫牙身边的那个人…
——不是自己珠翠宫的五殿下么!?可是…福朵有些哆嗦,五殿下…这时候怎么会和莫牙在一起…
“娘娘…”沉稳的福朵牙尖打着颤,“是莫太医,还有…还有…殿下…”
——殿下!?
“五殿下…咱们的五殿下…”福朵扶住门框才没有瘫软在地,说话间,莫牙已经到了门边,莫牙灵巧的抽出穆陵肩贞穴里的金针,一下把他往前推了推,穆陵一个没站稳踉跄抬头,摇曳昏暗的灯火下,福朵终于看见了斗笠下那张掩住的脸,“啊…”福朵低呼着差点晕厥倒地,“你…你…殿下…你是奴婢的五殿下么…娘娘…娘娘…”
福朵眼前的脸——左脸深重的刀疤触目惊心,但除了那道骇人的刀疤,这张脸是福朵曾经终日侍奉照顾的那位殿下…剑眉星目,凌厉如同刀刻,那双寒星一样凛冽的乌黑眼睛,闪烁着福朵再熟悉不过的锐利,面如荒原般看不出情感,但却深藏着滚热的心绪,让人难以看穿。
122.蜀人魂
福朵眼前的脸——左脸深重的刀疤触目惊心,但除了那道骇人的刀疤,这张脸是福朵曾经终日侍奉照顾的那位殿下…剑眉星目,凌厉如同刀刻,那双寒星一样凛冽的乌黑眼睛,闪烁着福朵再熟悉不过的锐利,面如荒原般看不出情感,但却深藏着滚热的心绪,让人难以看穿。
——“殿下…”福朵膝盖一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殿下?您…怎么和莫太医一起?您的脸…您的脸?”福朵心惊得不敢再说,深埋头颅动也是不敢动。
“陵儿也来了?”萧妃隐隐听见福朵口中喊着殿下,疑心的朝外望了望,“母妃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陵儿太有心,还记着…”
脚步声嘎然而至,穆陵顿在门槛处,脚底像是被定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一声“母妃”如鲠在喉,怎么也喊不出声。夜色掩饰住他泛红的眼睛,但男儿坚韧的泪水却没有滚落。
绝处逢生,见到还活着的修儿大哭一场,穆陵告诉自己——那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落泪,那次之后,穆陵便不再有软肋,坚硬的如同钢铁。
——“陵儿,进来说话啊。”萧妃温声招呼,“怎么还穿成这幅样子?”萧妃远远看着穆陵束身的黑衣,“你们几个神神秘秘做什么呢?本宫知道了,陵儿是怕被新婚的夫人发现,这才悄悄出来?”
——“进去呐。”莫牙推了把穆陵,“进去再说。”
穆陵想逃,却无处可逃,他已经被母亲看在眼里,再无退路。
莫牙又狠狠推了把,终于把这头犟驴推囔进了庵堂里,莫牙赶忙关上木门,还不忘把门栓拉上,背贴着门板拿袖子擦了擦汗。
福朵悄悄爬起身,怯怯偷窥着这个奇怪的主子——脸上这道疤痕已经凝结,怎么也不可能是今儿才伤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陵儿?”萧妃拂开水袖朝儿子走去。
看着一步步欢喜走向自己的母亲,穆陵苍声低叹,摸向戴着的斗笠,咬牙揭下扔在了地上,迎着母亲昂起了高傲的头。
穆陵没了金冠,黑发用缎带束起,风起发扬,更显容颜清冷,颧骨微露昭显着活下来的艰辛,更溢出不屈的斗志,无惧一切的信念。
萧妃蓦的顿住步子,她看清了儿子的脸,那是她心爱的儿子,但…似乎又不是…宫里的太子殿下新婚燕尔,意气风发…眼前这人…满目怨仇,深藏不甘…是,又不是…
萧妃忽的燃起一个念头,捂着心口慢下步子,程渲当她受不住要晕厥,正要伸手去扶,萧妃却又摇摇晃晃的站直了孱弱的身子,如同一颗充满韧劲的柳树。
这一个转瞬的动作,让程渲忽然明白了莫牙的话——蜀人坚韧,萧妃扛得住许多。
穆陵单膝跪地,头颅高昂不垂,左脸刀疤凛凛,喉结微微滚动,干燥的薄唇艰难张开,沙声乍起:“孩儿,见过母妃…”
这是齐国少年皇子对父皇母妃的礼数,皇子年满十六就不必再对母妃行跪拜大礼,此礼不在皇族入册的规矩中,可以说是私家礼数,少为外人知道。只有…朝夕相处的嫡亲血脉,才明白其中的孝意。
唐晓苦学皇族礼仪,学的和穆陵如同一人,但他始终是没有近过武帝和萧妃的身边,他通晓寻常礼数,却从没有见过…单膝跪拜父母的私礼。
萧妃惊觉低呼,两行清泪无声淌落,俯身扶住穆陵耸动的肩膀,“陵儿…陵儿…你才是…本宫的陵儿…”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