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瞒着苏心黎,他一连好几天都跟对方暗中连络。
他不让她知道是不希望她担心,他已经嗅出不对劲,对方讲话常常闪烁其词,託人传话也不像是常子庆的作风,况且传话的对象还是他,再怎幺想都不对。他到底是谁?
走在夜色中,远方的高楼大厦全抛在后头,一旁近在咫尺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打上岸。特地漂洋过海验明正身?这种鬼话连鬼都不会相信。纵使心存怀疑,他还是答应今天晚上赴约,就看那个人变什幺把戏。
神户港夜景动人美丽,不过远离游客的黑暗角落处也不少,放在口袋的手握紧枪,书禾远离海岸,来到船只停靠处的码头区。
「任书禾吗?」黑暗中,好几人围住他的去路。
「你们是谁?」他就知道有诈。第一时间掏出枪却是硬生生被打飞,看来他们有备而来。
不由分说,一群人上前动手动脚,硬是要制服他。肚子挨了一拳,他立即还以颜色,这群浑帐东西!「你们到底是谁!」
「黑口堂。」这句话就像蛇蝎猛兽奔出笼一样,朝书禾狠狠咬了一口。一个闪神,手刀往颈间一劈,他昏了过去。
「只有他一个人吗?」
「对,需要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不必,磊还有说什幺吗,有关阿良的消息?」
「没有,他还是找不到他,他好像离开警队很久了。」
昏沉之中,只有一来一往的对话飘进耳,猛然一桶冰冷海水泼了过来,任书禾瞬间清醒。
眼皮一阵刺痛,勉强睁开眼睛,一滴斗大的血珠滴落。好痛……他全身都是伤……手被人反手压制住,他被迫跪在地上。
「我真搞不懂,当黑道都这幺多年了,为什幺不乾脆投靠过来就好了,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给条子通风报信。你看,落得现在这种下场,你的警察弟兄有谁来救你吗?」在场年纪最大的男子开了口,声音四平八稳,单调得毫无语调可言,脸色冷淡有如槁木。
瞪着他,书禾完全听不进他说的一字半句,唯一想到的是──「保安科有内鬼!是你们收买了杨磊还是他本来就是你们的内线?」他再怎幺想也想不到保安科也被他们渗入,他认为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却是出卖他的罪魁祸首。
「彼此彼此,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警方才懂得这招。」往前踏一步,书禾的手狠狠地被踩在皮鞋下蹂躏。蹲下身,他欺近他面前。「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卧底。一心不侍二主,卧底却戴着面具在两方之间来去自如,你还算有骨气,对你死去的主子忠心耿耿,如果卧底背叛原本的主人投靠敌方,你说那就是不是该死?」
一口口水吐在他脸上,任书禾厌恶极了这付嘴脸。
「你少在那边高谈阔论,害人不浅的社会毒瘤现在却假装清高的跟我说谁该死,我呸!在我眼里你最该死,有种就一枪打死我!」一个右勾拳往脸上招呼过来,一大口血往空中喷出。
手帕抹去脸上的唾液,宵鹰一手揪紧他衣襟,另一手拿着枪枝抵住他的太阳穴。「你这浑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死是吗?很好,我就成全你!」
「不准动!」吼斥声顿时压过全场,往声音来源处望去,森健司从黑暗处走出,两手紧握着枪,已呈瞄準姿势。
一见是他,宵鹰没惊慌失措,反倒泰然自若,枪口依旧紧紧抵人质脑门上,丝毫没收敛。「我说森警官,什幺风把你吹来了?」
「来码头办几件案子,听见吵杂声就过来看看。」瞄了一眼狼狈的任书禾,他转向宵鹰。「你们抓到他了,什幺时候的事?」
「刚刚活捞的,正新鲜呢!」偏头瞪他一眼,他挂在左胸口的识别证件份外刺眼。「你该不会是想来乱事的吧!」
「乱事?」冷哼一声,他收起武器,脸上面无表情。「跟我无关我何必去淌这浑水,坏了你的事对我没好处。」经过血迹斑斑的残忍现场,森健司低下眼看了命在旦夕的那人,随后望回深黑大海。
「哼!我还以为日本警察有多清高,没想到背地里却是人渣一个,贱到骨子里头去。」淡淡的嘲讽,他听出垂死之人对自己的唾弃,也听出他的无意求生。
「你颇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坏了我的事只会添你麻烦,现在让我先宰──」
「只不过……」双手插在口袋,森健司骤然打断话。「我的弟兄在附近,待会儿他们就会过来这边,鹰老大如果执意要在这边解决他的话,到时候引来注意当场被活逮,我也救不了你。」
「你在威胁我?」
「我是为你好,如果你不听劝告的话,请便。」脚跟一旋转身,他又是带着一派温文的笑,这抹笑底下,藏着高深莫测的千诡百计。
深忖,知道他的话有理,宵鹰收回枪。「带走!」
「等等,人留下来。」这句话让所有人一愣,嘴角滴血的书禾也抬头望向他……
「警方也在通缉他,既然找到人我就不可能让你带走,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你知道我满意的结果是什幺吗?」不坚持,他晓得森健司做事一向聪明。
「当然。」对方让步,他胜利了。
黑口堂人马散去,没认为自己捡回一命,任书禾沿着货柜墙坐下,冷眼瞪着坐在海堤上的男人。
「呼!刚刚好险。」扯鬆领带,他流了一身汗。「喂,你要不要紧?」
「死了也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