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清则回到佛像前,结跏趺坐,开始念诵经文,嘴唇快速地翕动着,梵语经文一时充满了整间佛堂。
随着佛音念诵,严半月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也寻了个蒲团盘坐下来,小腿依然紧张得有点僵硬,慢慢放开神识,让思绪漂浮在低沉的佛音里,有些东西在渐渐远去,那些为之日日夜夜辗转反侧的事情,在此刻仅仅化作命运的一次邂逅,如同一滴水汇入江海,虽不见了踪迹,但实际并没有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严半月才睁开了眼睛,智清早已停止了念诵。
严半月觉得非常口渴,艰涩开口道:“大师,这是什么时辰了?”
智清挽着佛珠的手抬了抬,示意佛前的香炉:“仅仅一炷香时间而已,是否已觉得斗转星移,物我两忘了?”
严半月惊诧不已,望向一边站得笔直的曾乙,后者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冷茶。
他接过来一口喝干了,既苦涩又清凉,回口还有一丝甘甜。
此刻有人敲门,智清应道:“请进。”
来的是那灰衣僧人:“大师,杜鹃已经收到命令,会以最快速度将消息带回来,您可静待,想必今晚就会有信了。”
智清点点头:“这是最后一只杜鹃了吧。”
“是,也是非常优秀的一只。”灰衣僧人面上有一丝悲戚。
“难为你了。“智清缓缓道。
“您言重了。“
严半月虽不知这只杜鹃是谁,看应该和这位灰衣僧人有莫大的关系。
当天傍晚,椒房殿就发生了一起小小的s_ao乱。已经失去神智的宁妃娘娘住在椒房殿里由太皇天后“照顾“,不知怎地突然又狂躁起来,不仅砸了晚膳的碗碟,还用金簪刺伤了贴身宫女绿霜,尖锐的簪头差点刺穿了绿霜的喉咙,偏了毫厘,在脖颈上扎了一个血洞,满地鲜血淋漓,十分骇人。
绿霜捂着颈上的伤口,惊恐地盯着闻声赶来的满顺,哀求他给自己找太医。
满顺十分为难,绿霜在被派往宁妃身边之前,一直是太皇太后身前的红人,也曾几次三番化解过自己的危机,但眼下情形特殊,满顺实在不敢召太医进椒房殿,万一混进了什么人……
绿霜扯住他的衣角嘶哑道:“你若不帮我,我必死无疑,我做鬼第一个回来找宁妃,她疯了不怕鬼,那我就找你!“
满顺一阵胆战心惊:“绿霜姐姐,不是我不帮你,是太皇太后那……我不敢吶,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绿霜绝望地躺在地上,宁妃早已被气力大的太监制住了,灌了药,这会儿已没了声。
“要不,我送你去太医院,趁着夜里,包扎了就回来,不过可不能被第三人知道……“满顺到底不忍心看着绿霜死。
绿霜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忍痛点点头,让满顺把自己扶起来,用纱巾勉强把伤口裹住,从椒房殿的偏门往太医院溜出去。
这一路竟也顺利,没遇上光明卫的人,很顺利就到了太医院。
值守太医正准备小憩,快要虚脱的绿霜立马摸出事先准备的金锭,亮在太医面前。
太医也不含糊,收了钱开始准备治疗的东西,绿霜把脖子上的纱巾取下来,露出血r_ou_模糊的伤口,满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绿霜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要是怕见血,就在外面等,也好放个哨。“
满顺确实有些见不得这些,何况太医说伤口太深要用针线缝合:“那你撑住啊,我在门口等你。“
绿霜痛得无法点头,只模糊地“嗯“了一声。
太医拿着药品用具过来了,满顺赶紧走到了门外,背对着他们,门前那些桃树已经结了青涩的毛茸茸的果实,不知道再过些时日能不能长大呢。
正出神间,忽然发觉屋里没了声响,心道不对,赶紧转身回去,只见太医昏倒在地上,早已没了绿霜的影子,只剩地上淋淋漓漓的鲜血一路滴到了敞开的窗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个疯狂的星期,嗷嗷嗷
第60章 第六十章 暴雨夜
傍晚用过菩提院的素斋,依然异常闷热,严半月敏感地察觉出空气里s-hi度很重,重到难以流动,他刚喃喃自语地望向窗外:“要下雨了……“
一道闪电就横过天际,把将暗未暗的天空映得透亮,随即一声惊雷炸响,雨点接踵而至,打在院里噼啪作响,不过多时,就弥漫起一阵水雾。
智清依旧安然盘坐在佛像前诵经,外面的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严半月只望着窗外出神。
突然门外一声轻响,智清停下诵经,转头看了严半月一眼,后者点点头,起身去打开门,门外是那叫做□□的僧人,正扶着一个用斗篷裹着头部的人,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两人俱是浑身s-hi透,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严半月赶紧把两人让进佛堂,带上门。
□□把那人扶到一边的蒲团上坐下,解下她头上的斗篷,露出脸来,果然是个姑娘,脸色煞白,嘴唇乌青发抖,同时,严半月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蹲在女子面前道:“你受伤了?“
女子捂住脖颈,有些艰难地转头看向□□,又看向智清,想说话但刚一张嘴就拉扯到伤口,疼痛难忍。
智清伸手制止了她:“严先生,这便是杜鹃。“
严半月道:“杜鹃姑娘,严某先替你治伤。“说着便慢慢揭开s-hi淋淋地贴着她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