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骑上了马,一路无人阻拦,偶尔可以看到,街上已经开始有读书人聚集,甚至在街巷的墙面上,出现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诗词。
这些,都将会成为铁证,成为谋反的证据,而相当一部分人,也将会成为现行的乱党,要嘛屠杀干净,要嘛抓入诏狱,严刑拷打,逼迫出一份份罪状。
勒马飞驰,横冲直撞,郝风楼座下的马不知踢翻了多少路边的小摊,更不知差点撞到了多少的路人,有人想要咒骂,可是看清了他身上的鱼服,便立即缩了缩脖子,低头快步离开。
回到了百户所。
消息其实也已经传到了这里,在这里,周芳已经召集了许多校尉和力士在这里等候。
昨夜出事了,再加上郝百户又去了千户所与其他百户面见千户大人,周芳和曾建等人深信,用不了多久,百户所的上下人等就会有用武之地。
这时,百户大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到了。
郝风楼翻身下马,周芳上前,道:“大人,千户大人有什么吩咐”
郝风楼道:“进里头说。”
在百户所的正堂,郝风楼坐下,百户所里的总旗小旗都到了,大家不敢坐,都一丝不苟的看向郝风楼。
周芳去取了一盏茶来,郝风楼接过,不如从前那样斯文慢慢品尝,而是直接牛饮解渴,一口茶喝干,他环视众人一眼:“大家信得过我吗”
这是一句很没来由的话,周芳干笑道:“大人管理有方,大家当然信得过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大人又何出此言。”
郝风楼道:“如果我告诉你们,都指挥使纪纲纪大人已经下令,内城四千户所立即出动,弹压所谓的民变,而本官却打算抗命,诸位怎么说”
整个大堂里顿时混乱起来,大家窃窃私语,有人惊愕,有人不安的看向郝风楼,有人则是忍不住低声道:“抗命我等是亲军,便是寻常官兵,抗命都是十恶不赦,亲军抗命,更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一旦抗命,南镇府司立即就来拿人了,家法可不是好玩的。”
“郝大人是怎么了”
“”
砰
郝风楼一拍案牍,叫道:“安静,有话就直说,不要藏着掖着。”
周书吏连忙道:“大人,按家法,抗命乃是死罪,这”
郝风楼淡淡的道:“本官当然知道,所以这才问你们,你们是否信得过我,若是信得过,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大家就做什么,若是信不过,现在可以出去,去千户所,本官绝无二话。”
堂中陷入沉默。
谁也没有走,倒不是说他们没有犹豫,一方面,经过数月的磨合,大家对百户大人的脾气多少摸透了,也晓得这位百户大人其实还算厚道,平日待大家也不错,转身就走,难免面子抹不开。另一方面,一些人确实萌生去意,可是谁也不愿做出头鸟,于是便僵在这里。
郝风楼等待了片刻功夫,见大家都是无话,便霍然而起:“既然如此,让大家收拾东西,跟我来,你们若是相信我,我便带你们活下去。”
郝风楼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将带着这些人闯过一道鬼门关,闯的过去还好,一旦没闯过去,不但自己遭殃,还要害了所有人。
因为如果坐以待毙,一个抗命的罪名逃不过。抗命在锦衣卫是大罪,不容宽恕。不只是如此,几个乱党的事发地点,东华门百户所也是重灾区之一,外头闹得这么大,百户所无动于衷,这就是玩忽职守。
可是一旦遵守都指挥使的命令,那么就成了汉王的同党,天子宠溺汉王,未必会对汉王不利,可是对这些依附汉王的同党会如何处置,郝风楼还真未必有什么把握,或许以自己的功劳,再加上姚广孝弟子的身份,可以逃过一劫,可是百户所中的这些兄弟,只怕都会成为替罪羊。
郝风楼自私自利贪图享受,甚至是没心没肺这都没有错,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完全无情无义之人,既然这些人是自己的部属,那么他就有义务也有责任让他们活下去,让新婚的曾建延续曾家的香火,让周芳看到他孙子金榜题名的一天,让这些所有志向并不远大,只希望安安生生过日子的人继续安安生生下去。
他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吐出一口白雾,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能
汉王府。
朱高煦在焦急等待消息,他背着手,眼眸眯成一条缝隙,整个人如受惊的山猫,每踱一步,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的绷起,有时候他突然驻足,看着坐在一侧的丘福一眼,最后又咬咬牙,仿佛在为自己鼓起。
丘福则是心神不宁,事情已经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虽然在谋划之时,他信心满满,可是一旦开始动手,他又开始变得犹豫起来,只是现在,已没有退路,正如靖难之役中,面前是铺天盖地的敌人,他已习惯了披甲持矛,将一切都抛在脑后,向前冲刺,再冲刺。
“哒哒哒”靴声由远而近。
进来的乃是驸马王宁。
厅中一下子鸦雀无声,汉王一动不动,目光落在王宁身上,斩钉截铁的问:“如何”
王宁深深的看了汉王一眼,道:“纪纲已经准备动手了。”
朱高煦呼吸开始加重,最后重重点头:“好”
丘福站起来,又坐下,却是轻轻叹口气:“不知这时候,陛下是否得到了消息,陛下会怎样看。”
这才是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