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臣们等白了头发,等得自己都告老还乡了,也没等到景牧自作自受的那天。
再后来的某一日,宫里来了个西洋的画师。那画师画得一手好画,听说画出来的人跟照镜子似的。
当时,皇帝陛下正要给文渊阁名臣画像,其中就首位便是疏长喻疏丞相。当时疏丞相年届不惑,仍旧是一副清朗俊逸的好相貌,并不怎么见老态。那画师呕心沥血,给他画了一副全身像。
但是,看到画像的疏丞相却一点不满意。
“我们大启的画师,替人画像向来不重皮相而重风骨。”疏丞相当时对那画师说。“你只顾画人的眉眼神态,只见一副皮r_ou_,却画不出人原本的姿态。”
画师似懂非懂,改了几改,最后悟出了疏丞相话中的真谛——
往丑了画就行,要画成一个相貌不出色的好人。
最后画出的模样,疏大人总算满意了。他见惯了历朝历代名臣的模样,皆是这般貌不惊人而风骨自成。他羞于让画师展现自己出色的相貌,画成这样,才是流芳千古的名臣模样。
后来,景淙又专门将在丞相府里终日侍弄花鸟鱼虫,养着几只猫猫狗狗的摄政王挖出来,要那西洋画师给他也将画像画了。
毕竟景牧原本是要当皇帝的,后来虽未登基,但也算是禅位出去,日后死了,是要留庙号,算一届皇帝的。他让景牧穿着龙袍,让那西洋画师给他也将像画了。
虽侍弄花草了好几年、但仍旧余威尚在,生得庄严锋利、俊逸超群的摄政王坐在龙椅上,看着周遭那些歪瓜裂枣的画像,皱眉问道:“疏丞相呢?”
那画师c,ao着一口不利索的普通话,指着其中一个清癯普通的老头,说道:“这个。”
景牧皱眉:“你瞎吗?”
画师委屈:“丞相要改成这样的。”说着,他还将初稿呈给摄政王看:“原本该是这样的。”
景牧打开那卷轴,便见里头栩栩如生的便是他家疏丞相。果真这幅清风霁月的好相貌,不应当拿去给人家看。景牧满意地收起那个卷轴,道:“画吧。”
接着,他补充道:“照丑了画。”
于是,面黑体壮的摄政王和清癯普通的疏丞相,便被并排挂了起来。千余年后,这两张一个赛一个丑的画像,又出现在了历史课本的同一页。
然而,那张原本的疏丞相的画像,也侥幸流传了下去。野史总有记载,大夸丞相疏长喻如何风姿超然,而那摄政王景牧便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这疏丞相,皇位都不要了。
千百年后,按着他俩的故事改编的《启成宗本纪》上了热搜。
那两人合照的剧照,若有千年前的人看见,定然会诧异——那照片上的两人,赫然便是原本朝堂上那两位风云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书上的丑照,破案了!
第93章 番外四
将军府传出了喜讯。
疏长喻前几日才步步高升, 做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如今他也不过二十来岁, 在朝中也算是炙手可热了。
升官没几天,定国将军府又传出了疏长喻要娶妻的消息。
这边让朝野上下有些哗然。他们诧异的不是疏长喻娶妻这件事,而是他娶的那个妻子是个没门第的小门小户, 听说是当年在湖州治水的时候认识的。
这种姑娘……娶回家做妾便罢了,何苦娶回家做妻子呢?
不过如今疏家满门荣耀, 关外手握军事大权,京中又有个步步高升的疏长喻。想来一则不用靠联姻巩固地位, 二则若靠着联姻再拉帮结派了,又要引得圣上怀疑。
因此, 京中官员们心里嘀咕, 却没一个人说出口。只可惜了兆京城的官家少女们,听闻那个家世显赫、容貌超群的状元郎名花有主了,不知碎了多少少女心。
结亲前一日, 皇帝景淙来了将军府。
“疏将军呢?”景淙起身接过疏长喻递过来的茶盏,问道。
疏长喻笑了笑:“家父关心边关安稳,这两日便赶回去了。”
景淙闻言, 明显不相信。他撇了撇嘴, 喝了口茶, 说道:“疏将军还是不同意你和二皇兄的事情吧?”
疏长喻听他这么说, 便也不辩解了,笑道:“想必父亲也不愿意阻挠了,不过仍旧不给景牧好脸色看, 这次回去,恐怕也是怕婚礼上闹得不好看。”
景淙放下茶杯,道:“你也任由二皇兄胡闹。”
疏长喻叹了口气,嘴角却是不住上扬的:“没办法,非要闹着我给他个名份。”
景淙眼看着年纪也大了起来,在景牧的几年磋磨下也有了一国之君的样子。按说这摄政王应当是地位不稳、岌岌可危的,可是一来景牧不稀罕这些权力,见景淙有能力了便尽数还给了他,二来景淙也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情,对景牧没有一星半点的怀疑。
再者说,当初要没有景牧,他们一家三人都是要命归黄泉的。
景淙无端端地吃了口狗粮,一时间颇觉得噎得慌。他喝了口茶水,将那狗粮往下送了送。
景淙接着道:“那……用不用朕也给二皇兄给个名头?”他笑嘻嘻地说:“毕竟看起来二皇兄也不太稀罕他那摄政王的位置,不如封他个诰命夫人吧。”
疏长喻也笑了起啦:“可算了。诰命夫人动不动就要进宫面圣,这可不叫人看出端倪来了?”
待送走了景淙,戴文良又气势汹汹地来找他。
“疏三郎,我算是看错你了!”他人还没进门,声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