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执接过咖啡,眼睛从解春潮的脸色冷冷地掠了过去:“贪婪。”
老人看着解春潮苍白的脸色,像是在逗趣,对方明执说:“春潮没听明白,你来解释给他听。”
方明执喝了一口咖啡,目光依旧凝滞:“我应该集中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应该流连不重要的事情。爱情,就是不重要的事情。”他转向解春潮:“你耽误了我的时间。”
解春潮迎着他冷淡的目光,不可思议地抿着嘴唇,轻轻地吞咽了一下:“方明执,你……”
老人平静地搅拌着手中的咖啡:“与其说我是他的外公,但其实我更像是他的老师。他的思维对我而言,清晰的就像是白纸上的黑字。春潮,我很抱歉,我不能把他让给你。”说完,他转向方明执:“hell,你该怎么做?”
方明执起身走到解春潮身边,温柔地把他拢进自己怀里,手却抚上他的脖颈,手指准确地压在了他的动脉上。
解春潮仰着脖子,血管在压迫下的搏动带动着他的皮肤轻轻地震颤。他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他感觉到方明执的吻落在他的动脉上,呼吸均匀但炽热,像是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他的眼睛里汪着浅浅的一层水,蒙在他漆黑的瞳孔上,却是深不见底的柔情。
方明执微微直起一点身子,看着解春潮盈满了泪水的眼睛,声音轻而温柔:“乖,不怕。”
解春潮眨了一下眼,泪水就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他轻声回应:“方明执,回到我身边。”
方明执手沉默着,搭在他的后背上手缓缓地向下捋。
空气安静得有些过分,只有钟摆刻板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
老人怡然自得地靠在沙发上,像是在欣赏油画里的一场静止的离别。
方明执没有转身,对着解春潮又开口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我会永远保护你。”像是费了很大力气,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他一字一顿地说:“解春潮,我爱你,胜过我爱一切。”
端着咖啡的老人表情骤变,他把咖啡杯重重墩回杯碟里:“hell,找回你自己!”
方明执转过身,将解春潮护在身后:“我找回来了,这么多年被您藏匿起来的我自己。”
老人冷笑一声:“还来得及,hell,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爱情,在你的理论里,是不重要的事情,是耽误我的时间。但是对我而言却不是。你的理论是建立在你可悲的,被你父亲的y-in影所笼罩的一生上的。你不允许我有感情,并不是因为你希望我能有好的人生,而是因为你要证明你所追求的孤零零的人生才是正确的。你的母亲因为爱情把一生错付了,你就活成了一台自以为无欲无求的机器,但其实控制欲也是一种感情不是吗?也许在你的眼里,我犯了贪婪的罪,那么你又何尝不是?你控制了自己的人生,还妄图夺走别人的人生。但是我,并不是你以为的傀儡。”说着说着,方明执眼中的金琥珀慢慢有了光明,那是从解春潮的眼泪中汲取的。
老人恢复了平和,迎着方明执眼中的光:“你有了一个新的信仰,是不是?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你的珍宝,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他又像是一位老师一样解释了起来:“也就是说,如果你把他活成了世界的中心,那你只不过不是我的傀儡,而是他的傀儡。都是傀儡,只不过换了个主人,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差别呢?”
“他不是我的傀儡。”解春潮扶着腰,慢慢从方明执身后站了起来:“我是爱他的,而他是自由的。你从他那里夺走的一切,我都要让他重新拥有。你不许他经历的,我都会陪着他一起走过。”
老人欣然点头:“非常美好的蓝图,但你要怎么实现呢?hell今天或许会站在你那一边,但是你要明白,他专注了二十多年,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改变吗?你要同我争夺他吗?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希望不大,我的孩子。”
“是吗?”门口传来孙玮的声音,他身边是一名身穿公安制服的执法人员,身后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军警:“你的希望就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