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怎么没的?”
“下雨天摔了一跤,后脑磕破了,有人听到小哑巴哭赶过来送医院,但是没救回来。”男人叹了口气,“他吓坏了,一直哭,发高烧咳血,到现在也不敢往那边走。”
男人指着土屋后面的一条山路,应该就是小哑巴奶奶摔倒的地方吧。
江故帆没说话,小哑巴已经推开了门进去,很快抱了一把木头椅子放在屋檐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哥哥不坐,带哥哥进屋里看看好吗?”江故帆从门口往屋里看了看,堂屋空荡荡的,里面还有一间屋子,有点暗看不清。
小哑巴朝里看了看,摇头,拍着椅子想让江故帆坐下。
“为什么不让哥哥进去?”江故帆问,他来这儿就是想知道小哑巴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小哑巴低着头,双手抓着背靠,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一看你就是城里来的有钱人,他是怕你觉得脏、乱,怕你嫌弃。”
江故帆听了男人的话再看小哑巴,他听懂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水,感觉要哭了似的。
“别哭,哥哥看到你哭会不高兴。”江故帆伸手遮住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扫着他的掌心,有些微痒。
小哑巴吸了吸鼻子,眼睛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没有s-hi。江故帆这才把手拿开,跟他说,“你不是答应了跟哥哥一块儿住吗?那屋里有没有想带走的东西?”
小哑巴点头,往屋里看了一眼,但是他不想江故帆进到屋子里面,就跟那个男人说的一样,很脏。
“你昨天一身泥还往我身上扑,我不也没把你丢开。”江故帆笑了笑,“里面还能都是泥?”
这回小哑巴摇头了,屋子里哪能都是泥啊。小哑巴看着江故帆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拉着他往里走。
堂屋并没有什么物件,空荡荡的,有一条裂缝,挺大,还能看到外面树干。里屋还是很暗,窗户的玻璃碎了,所以用一块花布罩着,看着像是旧床单。小哑巴拉了一下灯绳,屋顶的灯泡亮了起来,是暗黄色的,照着屋里家具。
一张旧木床,一架旧衣柜,还有一台放在木柜子上的大头电视机,电视机上面挂着一个大钟,不过已经停下来不走了。
小哑巴打开衣柜,江故帆看了过来,里面都是衣服,有老人的,有小孩的,还有中年男人的。小哑巴把自己的衣服找了出来,很旧,有带补丁的,还有不合身的,看样子并不是买来的。
“都要带走吗?”江故帆问,随手拿了一件提起来,有潮s-hi的霉味,拿在手上都觉得冰。
土屋潮s-hi,不隔水,而且通风的窗户被封了起来,屋里不透风,地上也是干土,不平,放电视的柜子上有一滩水,看样子是漏雨。
江故帆不太理解这样的生活,如果是十年前似乎并不算什么,但要放在现在。一片山坡就他一个人,守着一间破烂的房子,守着一座孤坟......
小哑巴扯了扯那一堆衣服,又扯身上刚买的,然后摇头。
“不要了还是别的?”江故帆没办法理解小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江故帆在考虑得教他认字了。
小哑巴想了想,似乎在寻找更好的表达方式,然后把两块钱掏了出来,指了指旧衣服,然后又把两块钱放进兜里,还特别拍了一下。
“有旧衣服就不用了花钱买新的了是吧?”江故帆总算明白了,小哑巴配合的点头,指着旧衣服看他。
“除了衣服还有什么?”江故帆暂且避开了这个问题,虽然他不在意给小哑巴买几件衣服,但小哑巴本身很在意这件事。
小哑巴拉着江故帆走到电视机旁边,打开柜子里的抽屉,抽屉里装着一堆乱七八糟东西,还有一个挺好看的铁盒子。小哑巴把铁盒子拿了出来,很宝贝的抱在怀里,江故帆没太在意那个盒子,视线定格在了那张被盒子压住的照片上。
照片是反着放的,江故帆拿起来看,照片上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微胖,看着普通。村委会说小哑巴的爸爸刘平是独生子,家里就他一个,那么照片上这个人应该就是刘平。
江故帆拿起照片来看,下面还有几张,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的独照,唯一的合照是和另外一个男人,两人关系不错,互相攀着肩膀。
“认得照片上的人吗?”江故帆把合照给小哑巴看,小哑巴盯着照片看,努力想了想,接下来的反应就令江故帆十分费解了。
小哑巴突然抱着头蹲了下来,抱在手里的盒子也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江故帆看了看手里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小哑巴会有这样的反应,害怕和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
江故帆没有想太多,把照片翻过来放下,俯身下来,双手覆在小哑巴的双手上,慢慢的让小哑巴抬起头来。小哑巴哭了,眼泪滑过了脸颊,满眼的恐惧!
“看着哥哥!看着哥哥!哥哥在这里!别怕!”江故帆用手抹去他脸上的泪,小哑巴愣愣的咬着嘴唇,听到江故帆的声音之后才慢慢松开,眼神也有了一丝变化。
随后,小哑巴伸手抱住了江故帆的脖子,从嘴里传出嘶哑的声音,“哥哥!”
这种嘶哑之声很难听,就像吃进一把沙子在嘴里,不断的磨着咽喉,干涩!粗糙!
江故帆拍着他的后背将小哑巴抱了起来,让他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给小哑巴抱出了土屋,放在屋檐下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