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道理罢?人生有太多这样那样的选择,若上天让他再重选一次,他也未必就不会如此选择。
他抽了抽鼻翼,透过被风吹开的一丝厚帘毡,看见外头漫天的白。该庆幸么?庆幸到头还有这一银素舞,伴自己再走一回曾经走过的路,就似乎……似乎多少年人生的虚度,都耗费在这往来之间的奔赴。
他闭上眼,瞬间被风雪盈满了眉睫。
原来……再远的距离,都远不过你错身的光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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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衍依稀记得自己的睡醒前住的是花冷琛的盛月斋,布置简洁的屋子,连雕花梨窗格上都镂空成弯月的形状,可再睁眼,他却闻见一室的清浅花香,在花香的尽头,李祁毓一身墨色的锦袍,在几案边的灯盏前拿着个奏折正在翻看,适时有光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眼尾下的y-in影显出十二分的不清晰。
房室内很静,能听见他翻页的声音,以及火盆里火花轻爆的声音。房室里也很暖,暖的让人沉沉欲睡,但在下个瞬间,苏少衍突然醒了,他想起这是哪里,而李祁毓,也不是触手的梦境。
“醒了?”搁下手中的奏折,李祁毓看他一眼旋即起身,他动作显得很是优雅从容,而那种感觉,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苏少衍撇过脸,一瞬的又觉不真实。
“少衍,每回都要把自己弄的鲜血淋漓的,才肯回来见朕么?还是,气朕?”李祁毓在他的面前停下,目光却住在了几案上的裂纹瓷瓶里,“朕问过花匠,都说二月的素心雪里是一年中开的最好的。朕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怨朕,所以朕亲手摘了这些花赔你。”
“草民不知北烨的帝君如此大方。”有气无力的声音,抹不去争锋相对的棱角,苏少衍抬睫扫了眼李祁毓,倒是那人竟真也没瞧自己,就好似那花儿当真比自己有吸引力。
不知觉的,苏少衍心中便涌起一股怨气。
“少衍,孟太医说今儿的药比昨儿多加了味黄连,朕怕你不习惯,吩咐了宫人在旁加了碟新进贡的蜜饯,好平些苦味。”
“草民惶恐,草民想……草民究竟非是女子。”顿了顿,苏少衍还是准备起身谢恩,倒是李祁毓眼疾手快的按下他的肩头,声音也淡淡的:“不惯的话,不吃也随你。”
这种客气,就像昨日的故友,苏少衍嗯了声,头撇过一边:“也好,在这儿左右还能看看小寄。”
给自己留足了台阶,却分毫不予身前人丝毫的面子。李祁毓心中一痛,明知这人现下尚病着,只得面上颜色沉了沉,“少衍,晚膳朕已吩咐了潮州的师傅给你做,便不合胃口你也多少吃些……谁让朕只记得你从前的口味。”
“那草民先谢过皇上了。”
冬天的日头一晃眼便成晦色,李祁毓离开后,苏少衍侧身又躺了阵,不多时又睡了过去,这一觉,他其实睡的并不安稳,摸约一个时辰过去,便有宫人进来掌灯,他揉了揉眼,望见明纱窗外原先的那丝光亮像被谁用薄油纸蒙住似的,溜出四起六角宫灯隐约一曳的光影。
竟是天色已晚,他伸手够了够后脊,许是因这提花棉褥过厚,背心早被捂出了层s-hi腻的汗液,他抿了抿唇,堪起身,门边一名侯上许久的靛衣宦臣便机警上前,“爷,外头天儿早暗了,您这是……说句不该说的,好歹您也瞅瞅这一桌皇上特意吩咐潮州师父备的,若是……”
“就随便走走。”不是养病么?难道这会儿又成了禁足?苏少衍微挑了唇,“若你不放心,就在后头跟着,顺便再替我拿个袖护。”
“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