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鸿忙解释道:“前辈,我只是……”
南柯却抢在他前面低喝了一声:“宗杨,你不收他还想收谁。”
他这话无礼至极,一屋的人都呆住了,宗杨更是两眼冒火地瞪著他,几乎有动手的架势,南柯反而上前了一步:“我且问你,你今年已六十有八,还有几年好活?难道还想等著上天降下一个奇才来拜你这个在武林中名声一败涂地的人做师父麽!”
宗杨的脸色忽然变得青白,嘴唇微微发颤,没有做声。
“你师父当年传你的乾坤日月刀断在你手上也就罢了,你自创的逐影刀呢?你忍心就这麽带进棺材麽,当年见识过逐影刀的人早已老死大半,再过二十年,谁还会记得,就算有人提起,也只会说,那不过是吹嘘中的玩意,何曾有过这样厉害的刀法。”南柯一面说一面冷笑,“毕竟你连个徒弟都没有啊,你该不会是……还在等著那个断了你臂膀又险些取了你x_i,ng命的小畜生回来继承你的衣钵吧?”
他这话似乎戳中宗杨的痛处,老人的目光猛地黯淡了下去,连身形都有些颓然。
南柯伸手指向离鸿:“这个小子,和你一样无父无母,他身负血海深仇未报,学你的刀,自会竭尽心力去学,日後若是在武林中崭露头角,也可让後人见识见识,何谓逐影刀。”他说到这,又放低了声音,“再者,你若有未了的心愿,也可交由他去做。”
宗杨嘴角抽动了几下,恨恨地笑了一声:“南公子名不虚传,怪不得狼主如此器重。”
南柯立即又变作先前谦恭的姿态:“前辈过奖。”他转头向离鸿骂了一声,“笨小子,还不快过来拜见师父。”
在正式行过拜师礼的第二天,南柯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把离恨刀。这刀隐约有些鬼气森森的味道,也不知曾经饮血多少,离鸿不敢胡乱动它,自己削了把木刀作为练习之用。
宗杨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师,一开始对逐影刀只字不提,只传授了乾坤日月刀的几大杀招,之後三个月,一直让他自己去练刀,连问也不过问一声。
直到某日清晨,离鸿还睡得迷糊,突然被一指封了胸口大x,ue,随即倒拖了起来。出手偷袭的人是那驼背老头,宗杨则跟在他身後,口中下令道:“把他绑到那棵树下去。”
离鸿一路被拖得十分狼狈,却又拿不准他们的意图,胸口梗塞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恨平日怎麽走了眼,没看出那驼背老头还有这手点x,ue功夫。宗杨说的那棵树就在屋後的密林中,离鸿被按在树上困得结实,却留了右臂未绑,老头捆好了他之後才解了他的x,ue道,还丢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刀给他。
离鸿经过点x,ue、拖行、又是捆绑,浑身又痛又麻,握著那把刀正有些发懵,只见宗杨远远地顿了顿足,将一颗飞石向自己头顶踢来。他循迹望去,正看见头顶上的树枝下挂著一个巨大的黄蜂巢,巢体被飞石击中,直落在他脚边,只听一阵杂乱的“嗡嗡”声之後,数不清的黄蜂将他团团围绕了起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离鸿才倒提著那把破刀回到了宗杨面前,他脸上被蛰了好几下,已高高肿了起来,左眼几乎都睁不开了。
宗杨抬头之看了他一眼,便道:“老赵,拿颗解毒丸给他吃。”随後才点了点头:“听说那窝黄蜂只逃了十几只,还算不错,不过,下次若是不能全部除去,你就是悟x_i,ng不够,我不留这样的徒弟。”
离鸿强忍著痛,低低应了声:“是。”他服了老头递来的解毒丸,稍稍喘了口气道,“师父是想试试我这些时候练刀的结果如何麽?”
宗杨冷哼了一声:“你不是一直想学逐影刀?我在教你罢了。”
离鸿惊讶地张大嘴巴:“逐影刀?”
“这刀法没有刀谱,也没有口诀。当年悟它时,我受了极大的挫折,那时心里思极恨极,从紫鸾峰下山,不慎有了入魔之态,只想杀尽一切所见之物,将那一路的飞禽走兽都洗了刀刃。後来,渐渐清醒些,才归结了刀法,取名逐影,逐万物之影。”
离鸿之前听南柯说起过宗杨的往事,也可大略猜测到他说的挫折是什麽事,所以垂著双手默默地听。
“要学逐影刀,首先要学会恨。”宗杨低声道,“这就是我为什麽留下你的原因,你要记住,你所受的一切苦,一切痛,都是你的仇人给你的。”
离鸿浑身一颤,当年安平县一案之惨状,出逃一路上所受的苦楚,在太虚道宫前被推拒施舍时的绝望全都涌上心头,他原本平淡安逸的人生已被那个远在建墨高高在上的仇人所毁,若不然,自己也不会辗转落魄,落入这个杀人饮血的组织,在这山中苦熬。他木然地摸了摸头上的伤处,向宗杨低下头:“我记住了。”
雪尽春来时,春花绽放,尤其是山坳里的一片桃花开得尤其豔丽,这是从山下入谷的必经之路,两个深色的人影沿著山路而来,身形极快,使的都是上乘轻功,直到桃林附近才停下了脚步。
使他们驻足的是桃花林中一个舞刀的少年,少年手中是一柄粗粝的木刀,刀影轻盈,被风摘落的花瓣簌簌而下,铺在树下的泥土上,而少年四周尺余之地却没有一瓣落红。
“那孩子竟能将周遭落下的桃花一一接住,用刀势推开,一片不漏,实可谓是技艺j-i,ng湛,”说话之人捋著颔下长须赞道,“这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