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煦玉料理完南昌府科考,方有那余力着手应对之前擒获的武继志一干人等。期间,便是那江西巡抚董毓葆亦知此事棘手,便也任由煦玉将那武继志暂且关押于南昌府衙大牢之中,对于如何审讯问罪,态度暧昧,未曾插言。顶头上司尚且如此,那南昌知府更是莫敢吱声,惟静观其变。
却说此番未及煦玉出手,那周家椽已然开始行动。正值贡院出榜那日夜里,煦玉未着冠带,惟着便服,围着大氅,正于书房中看书,膝上尚且放着一个手炉暖着。彼时一更刚过,则谨已于一旁的厢房中歇下了。房中惟留执扇伺候,正百无聊赖地倚在桌沿边打盹。此时万籁俱寂,周遭任一响动皆瞒不过人耳。只听一阵风掀窗棱之音,一旁执扇闻罢登时警醒,忙不迭起身喝道:“何人在此?”
话音刚落,便见窗户大开,一个黑影从窗外翻身而入,手中举剑直往煦玉刺来。彼时执扇所在离煦玉尚有一段距离,已是救援不及,惟尖声道句“少爷小心”。这边煦玉见那黑衣人向自己袭来,却是静立于此不躲不闪,一面放下手中手炉,一面沉着开口问道:“周家椽,待至今日,终是按捺不住耶?”
……
☆、第六十八回勇夺金陵绝处逢生(一)
此番且先将煦玉出任学政之事暂且按下不表,接前文所述之贾珠南征之事。
上文说到扬州城守城士兵来报曰抓住一形迹可疑,疑似贼兵奸细之人。贾珠跟随五皇子一道步至府衙大堂之中一视究竟,只见此番两江总督孙树亦已到来,正立于大堂正中央那“奸细”跟前,见五皇子到来,忙不迭行礼,随后伸手指着跟前那正跪着的被反剪双手捆绑之人道句“王爷,据守城士兵来报,这便是那形迹可疑之人”。
贾珠听罢此言,从五皇子身后望向那人,只见该人一九品武官的打扮,发髻凌乱,满脸污秽伤痕,神色仓皇木然。贾珠见状心下哂笑曰“这模样如何能是奸细,只怕是为战乱殃及、神智失常的路人罢”。周遭士兵从旁唤了许久,期间打骂不迭,那人却仍是不声不响。五皇子立于该人身前,那人身侧立着的士兵粗鲁地揪住那人发髻,将其脸面向上抬起供五皇子审视。五皇子不过打量该人片晌便转而询问押送该人的士兵道:“你们如何擒获此人?”
那士兵答曰:“回王爷,小的等方才关闭城门之时,便于南门外发现该人,坐在一辆敞篷马车之中,周遭亦无赶车之人的踪迹,只这人并那马车停在南门之外。城门将要关闭,此人既不进城亦不离去,又不是等人的模样,行迹十分可疑。此外我方士兵制住该人之时,从该人身上搜出此物!”说着另一士兵将一个方形木盒端了上来,置于五皇子跟前。
不知是否乃是幻觉,贾珠于那士兵端来木盒之时,隐约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此番未待那士兵开启盒盖,五皇子便率先止住士兵说道:“当心,谨防有诈!”
那士兵则道:“王爷无需担忧,小的等之前已将盒中之物检视过。”
五皇子闻言方才放下心来,命那士兵将盒盖揭了,周遭众人皆围拢上前一视,只见盒中乃是一人的头颅,目眦眼突,头上还戴着一顶乌纱。众人见状俱是大惊失色,贾珠更是闭了双眼,将头转向一旁,不忍卒视,只道是无怪乎方才他闻到一股血腥味,原来盒中装着的竟是这等恶劣之物。
此番那孙树见状率先开口说道:“此人头戴乌纱,莫非便是之前不知所踪的江苏巡抚王正玺?!”
众人闻言俱惊,五皇子对曰:“此言当真?本王尚未见过那王正玺,不知其长相若何,孙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然此头颅若当真是那王正玺的,此番又如何在此人手上?此人与那王正玺是何关系?头颅从何而来?此人若是贼兵派来运送头颅之人,又如何是此等呆滞木讷的模样……”
孙树听罢五皇子之言,便接着这话说道:“王爷英明,自是须臾间便能捋出这许多关节。依下官之见,该人身份对我们至关紧要,然此人既是冥顽不灵,装疯卖傻,不若便先将此人用刑拷问,好生熬审一番方是。”
却说一旁贾珠素来不喜插言干涉诸官之事,对于这被王师擒获的“奸细”本不甚在意,对于该人来历身份之类不过任由五皇子等人追查,他亦是不发一语,不过冷眼旁观。然闻罢孙树方才之言,道是欲严刑拷打该人,逼其招供,心下便也莫名地大为不忍,只道是此人衣着举止无一处显示其为贼兵之人,倒像一无辜牵连之人,这帮高居庙堂的官老爷们惟求自己对上有个交代,借以升官发财,何曾对了下层无辜百姓有那一丝半点的怜悯之心。遂此番未待五皇子开口,贾珠便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此番下官有一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五皇子闻言饶有兴味地转向贾珠对曰:“你有何言,但说无妨。”
贾珠遂道:“依下官浅见,此人未必便是贼兵奸细,试问若是欲向敌军派遣奸细者,如何不选那机敏伶俐且身手过人之人,能隐藏己我行迹,方可将探得的军情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