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五皇子倒也极少开口,惟令帐下文官幕僚审讯那马文梦,此番只见那马文梦桀骜不驯,惟道自己乃是时运不济,误遭奸人算计,方落入官兵手中,否则又如何会有今日。称自己谋反乃是替天行道,举大义之旗,谋庶民之生存。反倒将五皇子帐下文官驳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惟五皇子待那马文梦将自己的大义陈述毕,方缓缓开口,未言别事,只将此番自己出征所统领之王师人数、军资,并了此番朝廷为平定江淮之乱所消耗之人力物资,以及双方战争之中所牵连的城池百姓土地资源等数向马文梦述了大概,只道是:“……如尔等一场兵灾人祸,便需耗费甚巨,投以数以万计之兵卒性命方得平息,更勿论其牵连甚广,波及无辜;何况江淮地区以北产粮一向不丰,如今因尔等大兴战祸,该地已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如此伤筋动骨,欲恢复江淮地区元气,当是耗时弥久。为上位之君者,若因一己之私而劳民伤财,尚属难以宥恕之罪;尔等区区一介草民,何德何能行此伤天害理、致使民不聊生之事,而自谓是替天行道,真真可笑!”
马文梦听罢方无言以对,心下难以置信,只道是五王爷作为本朝第一武将,战功赫赫,不料生性却不尚武治尚文治,尚能爱恤军民,颇具文景之风,王师不愧称之为仁义之师。五皇子见马文梦无言,亦不多话,令其先行写下供状,交待自己名姓身世并了谋反经过。亦将朱学笃等人的供状交与他对照,待马文梦阅至其中所言曰“不为其他,但求脑肝涂地以报知遇、馈赠之恩”之时,亦是泪盈双目,道句“马某一世,得朱先生相助,当死而无憾矣”。随后五皇子将此间事宜写成奏折命人呈递京师,按当初景治帝圣旨所言将首逆并了贼酋于江宁城中市曹处以极刑,逆贼眷属中年满十六岁者男眷一并处斩,女眷入官为奴,三日后行刑。五皇子亦命书办将之写成告示,于城中各处广为张贴。
☆、第七十回江宁决战旧人重逢(十)
行刑前夜,待通报五皇子后,贾珠亲身前往总督府的大牢之中探视朱学笃,彼时钦思方才探视完毕,将将离开。贾珠目视一回钦思的背影,心下暗叹一口气。随后方于栅栏跟前坐了,对监内朱学笃自我介绍道,口气倒也分外客气:“在下兵部郎中贾珠,与钦思素昔相厚,此番特来探望先生。”
朱学笃闻罢贾珠之言倒也丝毫不以为意,惟问道:“贾大人此番前来可是替五王爷抑或朝廷做那说客?”
贾珠知晓碍于自己身份,朱学笃对他难免心存芥蒂,遂此番不言眼前之事,先从往事谈起,自报身份道:“并非做那说客,先生矢志不渝,钦思尚且未能令先生移其志向,在下一介晚生,又如何能够?不过是欲与先生闲说些许往事罢了。据闻早年家师曾有幸于江南这处面见过先生,与先生有过一场未完之局……”
朱学笃为此言勾出一丝兴味,遂问道:“不知大人尊师所系何人?”
贾珠答:“家师正是邵承祚先生,讳应麟。与先生正属同辈中人。”
朱学笃笑曰:“原来大人乃邵承祚高徒,失敬。”
贾珠忙自谦道:“先生过奖,高徒愧不敢当。邵先生声名远扬,平生所授之徒皆为才子文士,惟晚生乃名不经传之人,当不得如此盛名。”
朱学笃闻言却也不以为然,却并未反驳,只就势询问应麟北上之后的经历,贾珠皆一一作答,随后更是因了贾珠乃应麟之徒,只怕亦是自己平生最后能得以接触的与应麟相关之人,甚至提出欲就此与贾珠对弈一局,以了却平生所愿,却为贾珠婉言拒绝:“晚生棋力平平,素昔不谙此道,先生且允了晚生藏拙,莫要献丑于人前;且恐玷污家师之名,在下断然不敢代家师与先生对弈,若是换做家师其余高徒,无论子卿抑或珣玉,皆可令先生意忺。”
朱学笃闻罢则笑着摆手道:“贾大人到底过谦了,一味推诿,不能推心置腹,又言何交谈?”
贾珠忙道:“先生教训得是,晚生记下了。若是先生心有所念,若还记得当日之局,可将棋谱记下,待晚生归京之后交与家师,令其得以将残局完成。”
朱学笃听罢兴味顿生,亦是赞同,贾珠忙不迭命人送入纸笔,朱学笃则于监内将棋谱画下,又一面说道:“当日因事耽搁,汝师匆忙作别,彼时在下已落一子,正待看承祚如何应对,欲以此与之一决胜负,奈何却至今未尝能得以继续当日之局。若此番得蒙大人开恩,将之交与邵承祚,当可了却在下心愿。”半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