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
“入门誓词都是些什么,可还记得?”
“不得以下犯上、忤逆不孝,不得忘恩负义、目无尊长,不得……”唐念雾一条条背着,突然顿住给御堂宇跪下:“师尊,徒儿知错了!”稍稍冷静下来的他才反应过来,他方才是把入门誓词违反了个遍!
御堂宇把他扶起来,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十六岁,正是年少轻狂之时,心高气傲也是正常的,谁叫你是我御堂宇的徒弟?”
“师尊……”唐念雾满脸愧疚,“对不起……”
“之所以不让你去刀剑大会,是不想让你这么早就锋芒毕露,为师不想你再重蹈我的覆辙……论武功我自是不必担心,论心x_i,ng,你还需多磨练磨练。你以后还会是我御堂宇的接班人,懂么?”
唐念雾张了张嘴,当师尊的接班人……这是他万万不敢想的,师尊对他,真当恩重如山!
看了说不出话的徒弟,御堂宇明白他是被惊到了,柔声道:“这次切磋为师本不想伤你分毫,但为了挫挫你的锐气,不得不出此下策。念雾莫要怪为师。”
唐念雾眼角泛红,低头颤声道:“师尊都是为了我好,徒儿明白。今日是徒儿错了,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请师尊原谅徒儿!”
“你我师徒之间,自是不必多言。起来,回去包扎上药。”
“师尊……”
“明日的刀剑大会,可准备好了?”御堂宇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杯盖上的茶叶。
“师尊同意我去参加了?”唐念雾又惊又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御堂宇并不回答,小啜一口滚烫的茶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十八岁的唐念雾,终于初露锋芒,举手投足间却更多些沉稳内敛,就如当年一战成名的御堂宇一般,也成了人们赌局的主角。
又是一年清明时。
御堂宇带着徒弟,来给江雾扫墓。站在江雾墓前,看着冰冷的墓碑和忙着搬东西的唐念雾,御堂宇不禁恍惚,江雾战死已有四年了。
那人的音容相貌,仍旧历历在目。
“师尊,都放好了。”唐念雾见他愣神,出声提醒。
“好。”御堂宇应着。
烧了纸钱,唐念雾在碑前磕完头,听御堂宇幽幽道:“念雾,为师还记得当初收你为徒时你问过这里葬的是谁。”
“师尊当时说是一位故人,后来告诉徒儿说是因战而死的江雾小师叔。”
“是,也不是,他不是……”
唐念雾本想问原因,没等他开口御堂宇声音就在那边响起:
“这里葬的是我此生挚爱。”
“我这一生只对他一人动过心。”
“我本想等战役大捷之后就向他表明心意,奈何天不遂人愿。”
“江雾……念雾,若不是你这名字,我倒还真不收你……”
御堂宇痴痴地冲他笑,唐念雾长叹一声:“师尊……”
他是佩服师尊的长情的。
冲徒儿摆摆手,打开一坛酒,饮了一口,残存酒液顺着嘴角滑过滴落进衣襟,御堂宇任由它去。
“念雾你先回吧,容我一人静静。”
唐念雾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但他没听御堂宇的话回悍刀门,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又是一霎清明雨落,犹记当年与君共饮,击节高歌且纵马。
雾儿,你看见了么?这是我的徒弟,也是你的徒弟,当年在你墓前收的他,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这世上已经没有我所牵挂之事了,我也能安心去找你了。
让你等了我这么久,哥哥终于能去陪你了。
一坛酒饮罢,御堂宇抽出风吟,横在自己脖颈上,轻轻一划。
刃如秋霜的风吟,沾了自己主人的血。
御堂宇看见了,江雾向他伸出手,笑着唤他:“哥哥!”
“我在。”御堂宇把手递了出去。
御堂宇是笑着去的。
唐念雾在这边等了许久,一直不见御堂宇出来,一开始还能听见御堂宇低声说话,后来是一点声音也没了,唐念雾心里发慌,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师尊!!!!!”悲恸的哀嚎响彻上空。
戟灵江雾从梦中惊醒,他梦见满头华发的御堂宇快步走在他前面,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只能看见哥哥远远的背影。
哥哥,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