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祝你们睡到下午”,林森柏和咪宝倒真没令端竹失望,何止睡到下午,她们几乎是一直睡到了傍晚,中间连泡尿都没撒,足可见这之前的一天,她们到底消耗了多少能量,又多么的令人同情,就连一向不为家庭所扰的汪顾都忍不住要望“羊”兴叹:“淘气包和钱总可真够可怜的,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也就算了,还要被家人这样野蛮地拆开,要只有一方也好,偏偏双方都是这样,唉,这羊排好嫩啊。”
“不、咳咳、不要做这样不着调、咳咳咳、不着调的总结。”师烨裳被松茸汤呛住,不停咳嗽。
汪顾乐呵呵地给师烨裳递纸,乐呵呵地拍着师烨裳的背,“是很嫩啊。可你不爱吃嫩的,我不得替你唉声叹气一下表示同情和理解吗?既然叹了气,就总要说明理由的吧,下回我一定提醒他们煨得老一点,免得你吃来吃去就只吃骨头边的那一点点。”
师烨裳咳完,吐着虚气地喝了一口酒,平定下喉咙里的痒感,她负气地把刀叉摆回盘里去,淡淡道:“不吃这盘了。”汪顾也说:“不吃这盘了。”说完,她按铃叫来服务生,“请帮我撤了这盘,再上一盘一样的,过熟的。”
服务生依言去办,汪顾把自己这盘里较老的部分切下来,放到师烨裳的盛碟中,转而看着师烨裳膝上的那方桌布道:“一会儿吃完去买双鞋子吧?你脚上那双从我认识你算起也有两年了,就算老皮子舒服,也不能年年穿一样的不是?”
“你今天不用回公司?出成果了?”师烨裳对此不以为意,顾左右而言其他。她讨厌买东西,但凡要往身上添点什么她更倾向量身定做。她的鞋模被张蕴兮发得一世界都是,需要新鞋的话,打个电话就行,反正她喜欢的款式五年如一日,不到突然变了胃口,是大可不用花时间挑三拣四的。
“大概算吧,市场份额暂时只丢了百分之五而已,后期保住战果就行,一群吃干饭的董事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吓得一头冷汗。”汪顾这一段奔忙公事,整个人瘦了一小圈,锲型的下巴变成锥形,横看竖看是一样的尖。对于这种变化,她自己倒谈不上好与不好,只要师烨裳瞧她顺眼就行——只要师烨裳没提意见,那就是顺眼,一旦师烨裳看她不爽了,肯定会想办法熬她的。“今天张蕴然表扬了我半个小时,不过临了告诉我该给股东分红了,是这样的吗?你以前是什么时候分红的?分多少?”张氏是彻头彻尾的私企,只要户里有钱,什么时候分红都不是难事,汪顾只是想确定张蕴然没有讹她,因为一旦决定分红就代表她要往张家注入大笔资金,堪称养虎为患。
师烨裳了解汪顾在想什么,毕竟汪顾骨子里那些防备和警惕有一大半是她硬灌进去的,零五年那会儿汪顾还是个挺逆来顺受的工作狂,时间眨眼就过,现在,汪顾的工作狂还是时不时地发作一下,可逆来顺受是绝对不会了。“年纯利的百分之二十,等分六份,每两个月一次打给张蕴然,经她下发。”
“为什么要分六次?又为什么要经过张蕴然?”汪顾不解,她从没听说过分红还要分六次下发的事。
师烨裳c-h-a起汪顾碟子里的一块雕花西红柿,放在自己碟子里碾至稀烂,拌上鹅肝酱和黑鱼子酱,搅合得像便血产物,然后,她取来一把蛋糕勺,边尝边说,“好恶心的感觉……分批发放是为了让他们用力花光,避免他们去搞私下投资。唔,越吃越像臭豆腐……”汪顾让她别吃了,她才不听,就爱全方位立体式地折磨自己,“张家的小姐少爷们能耐不大,社交却是很拿得出手的,他们有那种社交传统,不像内陆,再富也是关起门来偷笑,要么就是在酒桌上拼搏,说话三句不离哥们义气,一对一的时候居多,社交效率太低。张家主宅你没去过,那是老太爷自己盖的,好像是专门盖来大请客的一样,方方面面不考虑自住,而是考虑客用,一楼光卫生间就有十二处,到现在还几乎每星期来几场沙龙。如果一次就将分红足额发放,小一他们难免要想方设法自起炉灶,有那些定期捧场的沙龙客在,你还怕他们成不了事?”
“他们能成事也好啊,张氏就不用养着他们了,省多大一笔钱呢。”汪顾实在受不了地取过师烨裳的碟子,假模假式地喝止:“不许吃了!再吃该吐了。”
师烨裳歪头看她,指指碟子,“还我,不然今晚你还得睡公司。”眨眼,碟子又灰溜溜地回到她面前,幸好此时新的羊排上来了,汪顾这才松一口气,笑眼看着师烨裳泄气地将一碟价格不菲的“臭豆腐”推到一边,悻悻地切起了羊排,“他们成事就意味着不久的将来他们可以攒起来与张氏抗衡,此外,他们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张氏股份,要想内部瓦解,外部吞并,岂不易如反掌?你想当阶下囚我可不陪你,我自去飞那高枝。”
“唉哟哟哟,”汪顾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撒娇都撒得那么傲气的人,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