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水浸浴缸的过程中,汪顾百无聊赖地站在浴室的穿衣镜前,上下打量自己的身体。从原则上讲,她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她觉得自己前凸后翘,非常有料——但这得看跟谁比。跟林森柏比,会令她产生身为女人的自觉,跟咪宝比,又会令她产生身为男人的错觉。顶好是跟师烨裳比。师烨裳的身体曲线偏于温润柔和,而她的身体曲线偏于清丽分明,如果说师烨裳是一块无价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那她就是一颗crade d,clarity grade if的钻石。这倒无关自恋,做比而已。反正她向来自认纯洁无暇的。
古老的哲人曾经说过,恋爱中,重要的不是看清对方,而是看清自己。
汪顾,一名优秀的小白领,一个老板眼中最具潜力的工具,一位不知什么时候登场也不知会不会登场的大人物,其最突出的特点,莫过于清楚自己的角色和分量。自恋,却不尽然自恋,这便使得她的自恋也像自信一样冠冕堂皇。
汪顾相信,且只相信成功来自不懈努力。一步登天,半路拾宝的事发生一次也就足够了,偏偏老天爷厚待她,非但给了她梦寐以求的财富,还把师烨裳也全须全羽地还给她,于是,即使师烨裳不爱她,甚至一点儿也不喜欢她,那么在师烨裳达成个人的幸福之前,她有资格倦怠放弃吗?放弃之后又会有更好的选择吗?就算有更好的选择,她也一定不会后悔吗?
答案自然是一盘子的否定。更何况师烨裳并不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冲动的人成不了气候,意气用事只会坏事。汪顾清楚这一点,这就是她的智慧,这才是她的智慧。
半小时后,智慧女神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出来,把汗s-hi的浴袍摊在床边面对出风口的丝绒沙发上,赤身luǒ_tǐ爬上床,哆哆嗦嗦躲进被窝,按着师烨裳的交代吃过药,打开墙上的电视,她边心不在焉地看,边又张开大嘴打起了哈欠。心中感慨着黑片果然是黑片的同时,她被某台无聊又恶俗的综艺节目催眠,好梦待续。
天色擦黑时,她隐约听见卧房外有人在说话,无需仔细辨认,就是师烨裳。
大妖怪回来了……汪顾睡眼惺忪,拉下掩在口鼻前的被子,把整个头露了出来。就在师烨裳推门进屋那一瞬间,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噜一阵闹,居然闹得连一贯耳背的师烨裳也听见了。“我猜你也饿了。”师烨裳勾起一抹醉态笑意,一手扶门,一手将适才由楼层服务生推着的原木小餐车拉进屋,“猪肝菠菜粥和一点淮扬菜,推到床边还是你下来吃?”临了,她又云淡风轻地加一句,“烧退了吗?喉咙还疼?”
汪顾看那餐车上满当当地摆了三层,上层当间是一口大得像汤盆般的砂锅,四周围着几碟花哨佐盘,二层和底层有各色杭帮大菜,那个泥红色的坛子里装的大概是红烧r_ou_,一线绵细的轻烟从坛口逸出,飘得一屋子r_ou_香,令人食指大动,她那不争气的胃则更是应景,差点从咕咕叫变成呱呱叫。
“烧早退干净了,喉咙也不怎么疼,吃饭刚刚好。”饥饿面前众生平等,病人饿了,揭被下床的速度并不比健康人要慢。可就在汪顾全然揭开被子的时候,师烨裳几乎是条件反s,he地别过头去,一张白皙的脸瞬间烧红,功率比燃气型热水器还大。
汪顾察觉师烨裳异常,下意识地往电视旁的梳妆镜里看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打扮”实在有些不合时宜:衣服没有,光穿了身干净人皮。
“啊呀,我说怎么那么冷呢。”汪顾哈哈干笑几声,错过师烨裳去到沙发前,背对师烨裳穿起浴袍,镇定自若地系好绳结,又走回原处,与师烨裳分立餐车两侧,“你也没吃饭吧?”
餐车的格栏里放着两瓶红酒,都没开封。她是病人,酒总不会是替她准备的。她也认得那两瓶酒,都是纯赤霞珠酿造,正符合师烨裳“餐酒要烈”的要求。
“你先吃,我去冲一下。跟张蕴然喝了一下午酒,酒味重。”师烨裳终于回过头来,却不看汪顾,只将视线投向床灯。她脸上的氤氲红潮说退就退,不留一丝痕迹。“粥烫,慢慢喝。”说完,她转身拐进浴室。很快,汪顾听见哗啦啦的细碎水声,知道师烨裳只是淋浴,她便放心将餐车推到沙发前,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起来。
唔,爱心粥,美味!
嗯,爱心肘子,美味!
啊,爱心油菜,美味!
噢,爱心鲫鱼汤……
汪顾身心获得极大满足,左一勺,右一筷,浑然忘情地吃得满头大汗,间或有赋诗一首的冲动,无奈情到极致,料你再大的诗人也只能写出狗屁来。汪顾口头功夫虽凑合,笔头功夫却相当凑合,自知狗屁不如,干脆就收了野心,省得影响食欲。
一刻钟后,师烨裳换了浴袍出来,正好看见汪顾往嘴里送油菜。她与菜有仇,眉头昭昭要皱,可转念又想,这油菜本来就是点给汪顾的,她不吃谁吃,难道自己吃?……乖,吃吧吃吧,全吃完了才好。眼不见心不烦。
“师烨裳,快来,酒都替你开了,红烧r_ou_味道很美,配赤霞珠刚刚好。”汪顾把一块堪称漂亮的五花r_ou_放进手边空碗里,架好筷子,拍拍自己身侧的座位,抬起头,笑对师烨裳,“今天辛苦你,没你我好不了那么快。”说这番话时,汪顾不自觉地显出了几分仿若天生天养的磅礴大气,师烨裳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面,不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