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叶凡直勾勾盯着独立办公室大发感慨:“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一把拖住老贾,“我说老贾,就你的观察而言,这位兵痞先生……嗯?什么路数?”
老贾摸了摸下巴,“慎行,你不是他的对手啊!”
苏慎行拖了把椅子坐下,“这种不负责任、虚无缥缈、惑乱军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结论,你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对比。”
苏慎行一摊手,“你的意思是……往元朝的屠灭全城面前一戳显得清朝特别仁慈?以至于你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了?”
老贾嗤之以鼻,“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人家的身材,你打得过他吗?何况他还是个军人。再不适可而止,你就等着被他摁在床上吧!”
没等苏慎行发话,陈叶凡直着嗓子叫:“气质!气质!太没品位了!”
苏慎行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脑袋失笑,“暴力!野蛮!唯武力论!毫无美感!”
“你拉倒吧!”老贾喉咙深处嘲讽一笑,“你讲的这些恰巧正是军人阶层普及率最高的审美观!”
陈叶凡深有同感。
苏慎行不以为然,慢吞吞穿上西装外套,倒水吃药。
三人正商量着提前回学校,一个络腮壮汉挨个发表格,高声说:“每个人把基本情况全部填上,五分钟后上交。”
一张表格忽忽悠悠飘到苏慎行面前,苏慎行扯起西装衣领擦了把汗,嘟囔:“我们也要填?”
“填就填吧,谁让我们是给人家充门面的挡箭牌?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身后老贾说。
苏慎行感觉药物开始起效了,眼皮不受控制地下垂,强打j-i,ng神填写姓名、x_i,ng别、生日、住址、电话号码……
五分钟后,表格上交。耿清让打开门,说:“从现在开始,全体人员手机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轰然称是。
老贾高举右手,站起来谦虚地咨询:“我们也要24小时开机?”
耿清让微笑,视线上移,扫过苏慎行,而我们的苏大讲师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耿先生皱起眉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慎行被摇醒,“你怎么烫成这样?”
烫吗?苏慎行冷得浑身发抖。
“我送你去医院。”
苏慎行昏昏沉沉被架到车上,总感觉有人拍着自己的脸搅扰睡眠,在耳边没完没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刚进医院,被浓烈的酒j-i,ng味一冲,苏慎行混沌不堪的脑袋乍现清明,焦距对了半天,看清架着自己的人,虚软一笑,“麻烦你了耿先生。”
“醒了?坚持一下,到医院了。”
苏慎行裹紧西装外套坐在走廊上瑟瑟发抖,耿清让拉着他的手不停地逗他说话,苏慎行往椅背上一歪,闭着眼睛烦躁:“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你睡了一下午了,勤务兵挂完号了,醒醒……醒醒……”
看完医生,开了点滴,耿清让掀开苏慎行的西装外套取出钱包,苏慎行一愣,“你的衣服?”
耿清让拍拍他的脸颊,“等我一下。”
一针头扎进血管,冰凉的药水顺着静脉注入身体,耿清让轻声说:“睡吧,现在可以睡了。”
苏慎行往后一靠,周遭咳嗽声哭闹声此起彼伏,但苏慎行还是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中途被摇醒了一次,被迫无奈吞了半碗粥,舌头苦得吃什么都像吃黄连,把碗一推,接着睡。
挂完水都晚上八点多了,苏慎行出了一身大汗,感觉身体稍微舒朗了些,问耿清让:“你晚上不是有会吗?”
“是啊,还有个会,”笑着俯下身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你先帮我问一下你的那些下属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故意让空调吹生病就是为了收买我的下属?”耿清让拉起他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坐上车,苏慎行撑着额头倒在车窗上,眼神空洞神色萧索,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耿清让递了瓶水给他,“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要不要再吃点?”
“没胃口,实在没胃口,太麻烦你了。”反手把矿泉水推回去,“你多喝点水,你今天把半个月的话都说完了吧,多喝点,防止脱水。”
耿清让失笑,“嫌我烦了?你都病得茶饭不思了,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把话说得这么拐弯抹角?”
苏慎行也笑了起来,“职业病,本能习惯,根本没花心思,十几年文科教育落下的不良后遗症。”
此后,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苏慎行窝在角落里,有生之年什么时候这样落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