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什么:“这几个氏族,都是与前朝东洲皇室决裂,其后改而追随燕国先帝吗?”
江荀衍点点头:“永平之乱,疆土割裂只是结果,起因还是前朝永平帝猜忌过度,手段无情,使得朝中人人自危,又逢灾患之年,最终逼得朝局纷乱,东洲国破。”
期思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么李岑、裴氏和萧氏神影卫,当时是什么情况?”
江荀衍想了想:“那时我和陛下还年少,这三个氏族都深受永平帝猜忌,直至晋国立国,晋国先帝也不敢重用他们,族中人死了大半,因此半是另择明主,半是被逼无奈,只得来投燕国先帝。”
前朝永平帝暴戾猜忌,李家、裴家、萧家深受其害,而晋国实际上是前朝皇族重新立国,皇帝自然担心这几个氏族心怀怨恨,于是他们的处境依旧没有改善,最终选择改而效忠燕国。
期思问江荀衍:“氏族受了重创,恐怕他们至今还是恨着晋国皇室?”
第104章 永平
江荀衍看看期思,片刻后点点头:“这些也不过是上一代的事情,刻骨铭心,一时是难以消弭的。”
期思问他:“裴南贤、萧执,他们其实都忌惮晋国皇室,对么?”
江荀衍叹了口气:“恐怕是的,就拿萧家来说,当年叛离晋国,被一路追杀,萧氏神影卫折损惨重,萧家更是几乎死绝……”
期思心里五味杂陈,萧家与晋国虞氏皇族是有深仇的,当日萧执在八方台上犹豫着要不要救自己,恐怕就是因为这一点。
而李家、裴家亦是如此,所以从燕、晋议和开始,勾结大凉,对虞珂行刺,一方面是利益,一方面是仇恨。
永平之乱,看似是两辈之前的事情,却依旧影响着他们。
萧执和裴家对自己态度的犹疑,李岑和裴家对自己隐约的敌意,此刻也找到了答案。
想到萧执,他心里尤其不是滋味,虽然自己根本就不是晋国皇族,但萧执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同时面对着他们背后的血海深仇,他总是不解释,因为解释本身也是苍白无力的。
萧执如今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下了大狱,孔玉是见不到李宣融的,期思和江荀衍的身份都不能出面,期思便跟肃帝求了情,寒冬时节,不要让李宣融在狱里出什么事。
眼下的消息是,李岑身后牵连出数桩贪墨大案,但没有提到任何与大凉有关的事情,裴家也暂时没有什么动作。
裴勋消失的第二天,李家出事,裴信也回了昌煜。第三天,裴家终于发觉不对劲,裴信和裴南贤约了期思去裴府。
“那日府里只有阿公在,我走的时候顺路稍带他去庸熹茶庄,之后就不知道了。”期思说。
裴南贤和裴信对视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期思猜测道:“兴许他是见了朋友,即兴离开昌煜几天。”
裴信摇摇头:“他必会知会府里。”
期思看裴信锐利犹疑的目光,皱了皱眉头,十分坦然地反问:“外公,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裴信反倒疑虑不起来了,立刻摆摆手:“怎么会,只是最近事情频发,难免担心。”
裴南贤试探道:“听府里人说,那日殿下和他去了宗祠?”
期思点点头:“刚巧走到那里,阿公就带我进去了。”
“可有说什么?”裴南贤看着期思。
期思费力回忆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但他看起来心事有点重。”
裴南贤和裴信一时沉默,期思问:“怎么了?难道真的出了事?”
二人只说没事,期思一头雾水的样子。
期思离开后,裴信眉头皱着:“裴勋当真是有了异心?”
裴南贤神色阴沉:“被拿走的正是那本,留下的掌纹也是他的。”
“人呢?一点踪迹都没有?”裴信问。
裴南贤道:“进了庸熹茶庄便不见了,有个等他的人,一并没了踪迹。”
裴信道:“昌煜城里不对劲,你让人盯着裴阮儿那边,他这些年,没少给女儿铺路,这一回若是真的,也是为了她。”
次日期思入宫,肃帝放下笔,看着他:“打算何时动手?”
期思一礼:“明晚。”
肃帝问:“需要多少人手?”
“犷骑卫二百,再加上萧执的人。”期思说。
江荀衍想了想:“裴家的人近日都调回了昌煜,这些足够么?”
期思点点头:“城中巷战,不宜布置太多人,否则必会引得警觉。”
荣王听得很是紧张,在一旁搓了搓手:“……可要小心啊。”
期思笑笑道:“是。”
小寒,昌煜一场大雪,期思一身暗色武服,带上破离剑,与江烜出了城。
南城门外六里,期思和江烜静静蛰伏,为免打草惊蛇,期思没有问肃帝从犷骑营借人。
窄道上马蹄声整齐响起,打破了雪夜宁静,期思手势一起,两人同时跃下树梢,燕支剑、破离剑出鞘,瞬时以不备之势截住前去控制裴阮儿的裴氏神影卫。
这一队有二十人,神影卫功夫不俗,先是一阵乱,随后结阵,期思和江烜手中长剑扬起雪末,江烜用剑如挥毫,大开大合间趁着冲出来的势头连杀三人。
期思身形轻盈,破离剑映着寒光,剑法与重逸如出一辙,落雪如花,神影卫的阵法困不住他,顷刻间两人击杀近半。
期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