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太咪了咪眼睛,倒有一点惊讶:“哦?你说我有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你头发一丝不乱,上衣也整洁干净但是裙摆上面的灰尘却视若不见,”姜入微冷笑一声,放在几天以前她可能是真会害怕,但现在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谁知道你的裙摆底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里,姜入微几乎以为自己看到老太的眼珠立成了两竖细线,可这里光线实在是太过晦暗了,她也拿不准。不过,她会当自己看到的就是那般的情景的。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趋前拉了她妈一把:“妈,跟我走吧,这个老太太不是个正常人。”
白发老太“呵呵”一笑,转过身去,把一盏油灯的灯芯挑起:‘林梅,我说过,你得让她心甘情愿的来。那时候她小,不知道什么,现在可不一样。”她偏了偏头,“你们走吧。”
林梅顿时慌张了起来,她抽不出女儿抓住的手,就狠命地打了她几下:“你知道什么,人家可比正常人要厉害多了。有多少富豪名人低声下气到她这个小屋子里来,有求就必应,你可千万别乱说话!”
“妈,”姜入微忍住疼痛,“那你在这里求了什么?”
林梅怔了一下,白发老太悠悠道:“她这一生还能求什么,她婚姻不幸,只能求儿子一路坦途,将来她好享儿子的福。”
姜入微忍不住呵呵一笑:“妈,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您眼睛里都没有我这个女儿了,怎么能要求我来陪您做这么离谱的事。”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生了你!”林梅喊了起来。
白发老太冷漠地看着这对母女。
姜入微忍住即将要滚出眼眶的泪水,浑身发抖。她放开了她妈,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扭头就走。
“她、她……”林梅吸着气不安地问。
“放心吧,”白发老太又挑起了一根灯芯,她看着灯光在穿堂的冷风中摇摆不定,“她会回来的。”
从那个阴冷的小屋里出来,姜入微一口气冲上了堤岸,被风一吹,她整个人就像浸在寒水中一样,从内到外的冰凉。
这里的河水可真浅啊,水边的河岸都开了细细的裂缝,久久地看着,好像这些裂缝终有一天会慢慢蔓延至整个地球,然后就是“啪”的一声,像碎了蛋壳的鸡蛋。地下的水因此而全都从裂缝中涌上来,淹没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直至毁灭一切……
姜入微出神地看着,直到那些细细的裂缝重新一寸寸地龟缩回到这片河地。当然什么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个地球就算千疮百孔也依然有着艳阳高照明月相伴,一切都没有改变。虽然情绪是渐渐平复下来了,但姜入微的心中依旧是灰暗一片。她早就不奢望她妈能对她改观,却没想到原来在她妈的眼里,自己真的是个一出生就错的人。那她存在在这个世间的意义还有什么呢,被最亲的人否定,还是从生命之初。
姜入微扭头看了看,并没有她妈的身影,她踢了脚边的小石子一下,小石子便一路弹跳着滚下堤岸,滚到了不远的水边。这颗石子也够无辜的,姜入微朝水边往下走去。她想着如果按照唐春生的说法,搞不好人家只是在这里晒晒太阳吹吹风,结果被自己这个意外给一脚踢变了命运的轨迹。等明年夏季河里的水漫起来,它就会随水逐流,也许是哪个大江,但最后都会不由自主地被推着归入大海。
那么,这颗石子是宁愿在这里晒晒太阳吹吹风,还是欢欣鼓舞地沉浸在那个神秘莫测的深海里。
可是,说到底,海里也许有几千万年以前的另一颗小石头在等着它,他们可以穿越几千万年的话题,然后永生共存。而如果只是在这个岸上,总有一天,它会被太阳晒掉一层一层的皮,被风吹成一阵细沙,再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姜入微呵呵笑了,她突然之间想通了一些东西。她捡起了一根干树枝,往地上划着。这地面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干,还有一点点粘脚,她走的每一步都清晰可见,她划的每一道痕都波浪起伏。她沿着河水走了好长一段,才丢了树枝,爬上堤岸,离开这个小县城。
回到唐春生家已经是傍晚了,姜入微把换下的鞋使劲地刷着,刷尽了上面的泥土,这才满意地放到阳台外面去晾。她看了看时间,离放学也没多久了,就干脆不去了。走到餐桌旁,她看到今天唐春生又做了一桌菜,看厨房里剩下的饭,是连自己的也煮了的。姜入微站在那里看着那半锅饭看了好一会儿,绝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被这点饭给莫明其妙的感动到。
唐春生一回来就看到姜入微围着片围裙往餐桌上摆着碗筷,唐春生顿时扒拉着门框看了又看。
“干嘛,不进来?”
唐春生换了鞋小心翼翼地摸过来:“我这可是第一次看你做这个哦,你怎么了?”
“是吗?”姜入微垂眼反省了三秒钟,“我果然不喜欢油烟味,以后还是你来吧。”
唐春生忙道:“没有问题,我还挺喜欢这种尘世气味的。”
姜入微呵呵一笑,指着阳台外:“看到远处的烟吗,可能是什么工厂哦,你要去那里闻闻气味吗,那也是尘世气味,说不定还有铜臭味呢。”
唐春生踮起脚张望了两眼,有点恍然:“难怪今天早上笛子不见了。”
“啊,它去哪了?”
“那是新建的工厂吗?一线城市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