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
还未确定的字词在口中盘旋了许久,终于还是被齿尖轻轻碾碎。
艾尔利暂时觉得,他不适合跟伊丽莎白小姐谈论这个话题。倒不存在什么隐私或者需要隐瞒的东西,这因为他所疑惑的,和伊丽莎白拿捏不定的疑问相差无几。
——关于婚姻,也关于爱情。
他有过一段婚姻的经历。
答应他贸然的求婚,并和他共处三年的男人,是最合格不过的伴侣。他照顾他,一日之中除了必须分离出去的时间,都与婚后便重病卧床的他待在一起。
然后,他死去了,成为了英灵,不出意外的话,再也无法和那个男人相遇。
然后,他遇到了一些符合强大标准的人,与他们相伴过一段时间,又因各种各样的理由与他们告别……
另一方面——“爱”,这又是一个对他来说极其陌生的名词。
真正接触到的时间,大概就这最近。在那之前,他没有意识到,即使深切地接触到了许多,还是没有察觉。
给他前所未有的触动之人,又是另一个男人。
监狱塔的结界之中,在那由绝望汇集而成的黑暗中唯一出现的火光,实在是太明显了,与那些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痛苦一起,深深地映入了他的眼中。
无法忽略,真真正正地看见,体会,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震撼到了。
——那就是“爱”吗?
——可是,不能确定,也不能理解啊。因为在我的心中,不存在相同的感情。
他内心深处的迷茫被点燃了,随后,一直沉积到现在,终于悄无声息地倾露了出来。
想要更深一步地确定,浮现在那双晦暗眼中的情绪,究竟是不是他所猜想的那种感情。
即使是在还未完全确认的现在,艾尔利也已然醒悟到:一直以来,他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东西,似乎都远远多于他付出去的。而这些“东西”,可能是实际存在的物质,可能是关心,可能是希冀,还有可能,是更深沉的感情。
十分……愧疚。
更觉得,无法再心安理得地承受下去。
——要如何判断呢?应当如何确定呢?在确定之后,又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这些,也就是艾尔利的疑惑了。
他不能直接地说给伊丽莎白听,于是,在颇久的停顿后,句式悄然做了转换。
“伊丽莎白小姐,在你与你真正喜欢的先生相遇相爱,并且走上婚礼的殿堂之后,那时候,能不能告诉我——”
艾尔利正色地提出了请求:“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爱上他的,你又是如何看出他对你的爱?”
“……啊?”
伊丽莎白惊呆了。
完全没想到艾尔利会这么一说,可爱的小姐呆愣了好一阵,才面色坦然地让脸上的温度降到正常值:“好啊,那时候一定告诉您——哈哈哈,前提是,越来越挑剔的我真的找得到那个完美无缺的先生。”
艾尔利以相当肯定的口吻道:“快了,你就要找到了。”
伊丽莎白狐疑地看着他,在发现他那自信无比的表情后,先是微不可查地失了失神,随后清醒过来,不由得一笑。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欢喜地期待起来吧。”
已经在外面躲了这么久,伊丽莎白不能再留在这儿偷懒,再不回去的话,找不到她的简肯定会格外心急。
于是,她很快便放下茶杯,礼貌而真诚地感谢了主人的招待,随后就先行一步回到聚会还未结束的大厅了。
艾尔利望着提起裙摆钻入石拱门怀抱的小姐,缺乏鲜亮情绪的面容之上正要流露出些许被伊丽莎白的活泼感染到的微笑,冷不防,就见那位活泼的小姐突然掉了个头,倒转了回来。
“艾尔——利——大人!”
艾尔利(一惊):“在!”
提着裙子又跑回来的伊丽莎白没有跑回到坐着的他身前,而是在还离得稍远的地方停下来,遥遥冲他挥手。
艾尔利很清楚地看到,出现在小姐脸上的笑容除了明媚灿烂之外,竟还多掺了一些明显得不能更明显的暗示。
“我看到伯爵大人往这里过来啦。”
伊丽莎白小姐说着,手指在自己耳边虚点了几下:“您的耳坠特别好看。”
“我想,你想要问我的那个问题——还是先问问伯爵大人再说吧。”
丢下这几句莫名其妙的——不,其中埃德蒙往这边来了的事情还是说清楚了的——话后,伊丽莎白重新转过了身,去找她还留在大厅的姐妹们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很有可能与另外一个人擦身而过。
因为,在半晌过后,又有一道身影停驻在拱门之下。缠绕着石柱的藤蔓悄悄地伸出一条分支,试探性地勾住他的衣角。
“埃德蒙。”
艾尔利的笑容终于露了出来,朝向男人出现的方向喊道。
“嗯。”
那个男人也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如义无反顾般向前走去,不顾那藤蔓枝丫上的尖刺略微划破了昂贵的布料。
大抵只过去了极为短暂的时间,他就坐在了方才伊丽莎白坐过的位置上。
“你出去了吗?我把整座庄园找了一遍,都没能找到你。唔,说起来,这儿可真是够大的,得花许多心思才能布置成这样吧?”
“嗯,去了威克翰的住处,大致找到了一些线索……什么?并没有,整修的设计全部交给的专门的人,我基本没怎么管。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