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碧青应道,才发觉流宛不对,看见流宛额上冷汗,连忙将流宛扶住,关切急道:“她们究竟对姑娘做了什么!姑娘究竟怎么了?”流宛又锁了眉,边走边道:“回去再说。”本是强撑,一有人扶着便难免重心偏付那人,但也比原来一人走得快许多。
此时堂中人不多,但也不少,先前都是看柳烟怎么回来的,一样是被人扶了回去,现下再见流宛如此,心里也有了计较。不打扰这二人回房,只问过几句,却少有人真切关心,流宛依旧强撑笑意。
等到终于回了房,流宛坐不下来,虽打的多是腿伤,坐下难免牵扯,只得趴在榻上。等到这般羞耻姿势褪了下裳,流宛还未说什么,碧青惊呼,又是愤愤,眼泪盈了满眶。
“她们!她们!怎能如此?!……”语声中已带有哭腔。流宛好似不为所动,只道:“一点皮肉伤罢了,也值得你如此。”话虽如此,却是隐藏安慰,毕竟是自幼长大的情分,流宛不会安慰人,但这也已是实属难得。忽然想起件事,漫不经心般问道:“我没回来的时候可曾见过……浮宵?”
一提,碧青更恨,忿忿道:“小……姑娘提她作甚,若不是她姑娘也不会这般!”
“碧青。”流宛淡淡唤了一声。碧青知趣,垂首道:“奴婢确实见过她,在您回来之前,好像……是去看柳烟了。”话落半晌没见流宛答话,刚想抬头看一看她,便听流宛低沉道:“是吗?”这话像是在问她,又好像不期待她答,碧青一时也拿不住主意,正当踌躇犹疑时,门忽然被敲响。
“姑娘?”碧青小声问道,见流宛势要坐起,忙上前帮扶。流宛又穿好沾血下裳,倚在床榻,颔首示意碧青开门。
期间敲声未停,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一直未放弃离开。
开了门,才见来人。碧青忿恚,面上惑道:“浮宵姑娘?”
流宛耳尖,自是听见,心中一动,将眼一阖,脸色本是煞白,这便不用装了,微弱道:“碧青,谁来了?”
碧青对浮宵疚笑示意,眼圈本还红着,回首扬声道:“是浮宵姑娘看您来了。”而后转回头,低声道:“浮宵姑娘别介意,不这样说,她该更难过了。”说着揉了下眼,侧身让浮宵,道:“浮宵姑娘别见怪,方才规矩都忘完了,请。”
浮宵原只打算送完药就走,现下情形,又想起先前柳烟模样,轻叹一声,想着看上一眼也无妨。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流宛房间。但她无暇注意其它,只剩虚弱倚在榻边的人。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精气神全无,更没有一丝平日缠着自己的活力。浮宵忽然觉得,宁愿面对寻隙挑衅,嘴毒难缠,不停找她麻烦的流宛,她也绝不想见到这样安静的流宛。
“你……” 浮宵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等流宛微微睁开些眼,才犹豫道:“你还好吗?”话声刚落,身后的房门合上,屋内只剩她们二人。
“不劳姐姐费心。”流宛别过头,语气有些冷淡,换做她不看浮宵。
浮宵语塞,见流宛还是去时的那身,心下了然,没在意流宛的冷淡,只道:“上过药了吗?”流宛不答,浮宵依然不在意,将药放下,道:“给你拿了药来,既然不想见到我,那我这便走了。”
刚刚转身,果不其然听到流宛恼声:“木头!”
流宛没这样说过她,但她却觉这是她熟悉的她了,仍不回身,有了点点笑意,道:“妹妹还有什么事么?”
流宛见不到浮宵神情,气道:“你要对我负责!看了柳烟那么久,看我却只甩瓶药,连一刻都没有。”
“妹妹想如何?”浮宵问道,终于肯回过身。
“反正姐姐不许走。”流宛道,眼神晶亮。
浮宵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瓷瓶,道:“趴着。”
眼中依然晶晶莹莹,却红了脸,心中挣扎片刻,费力起身时,浮宵走到榻边,没有急着将流宛翻身,而是先拿出一方素帕擦了擦流宛的脸,微微打湿的鬓边。收回手时,静默对视,浮宵动作做的奇异自然,对视也是奇异暗流涌动。
空气升温。
本是寒凉节气,此刻莫名教人有些热。浮宵指尖轻颤,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将人轻缓翻了过去。流宛也配合,乖巧安静趴在榻上,双手垫着头。
浮宵不料流宛这般听话,想着是受伤的缘故,挨顿打老实许多,倒也不算坏事。坐在榻上,缓褪下裳,有些松垮,倒也方便了浮宵,一脱便垮下。
才回来时正是痛时,火烧般痛,伤处温高倒也不怎觉冷,这回脱了干净,白净双腿都暴,露冰冷空气中,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半晌没感到浮宵动作,偏头一望,才见那人怔怔,眼中难掩心疼。心中似被什么撞击了一下,装作不知回头,故意喃道:“好冷。”
浮宵这才回神,微颤将药瓶打开,将要上手时道:“会有些疼,你忍着些。”流宛闷声应了一声,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姿势。
浮宵轻抖,点点将药撒上,不顾流宛强抑颤抖,不曾落下一处。等到好容易又结束这场折磨,折身将药放下,自怀中取出纱布,不能说熟练,但也毫不生手的包扎。卷上一圈,将结打好,另边同样。
“好了么?”流宛声音也有些颤,伤处原先只是痛,现下则又痛又痒,还带些清凉。怖人伤痕暂时不见,浮宵轻抚一下,道:“好了,记得按时上药,一天一回,便不会落疤。”
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