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湘想,她也许……能够等到。微可不计的可能,她也开始期盼。
冬日大雪掩埋,却从未能真正欺零百花。
来年总会盛放,哪怕是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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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年夜。
楼外不知,楼内却是同中秋那日一样的阵仗,不过多了数声炮竹响。
不说喜笑颜开,至少绝大多人脸上都较平日多了几分笑意。
绝大多数人中,并不包括浮宵。
冷脸坐在边角,一脸的生人勿近,谁也别近。晓枝知道缘由,也没走开,站在浮宵身后陪着,就是不知如何是好。两个人之间的事,其实旁人再劝也没法的,何况晓枝不偏心,也觉得是流宛过了。
还是非常过。
至少晓枝见到的时候,只能咂舌,叹为观止。
浮宵控制不了自己的冷脸,却也不想搅了他人兴致,于是沉默坐在角落,一语不发,情绪不如先前郁躁。然而即使她只是这般坐着,依然有人放眼寻来。
腻腻歪歪的那一对还未下来,也不是多熟悉的人。来者满脸不善,浮宵想也不用想她的来意,正是没什么好气的时候,冷脸愈发不敛收,压了又压,才勉强平静道:“何姑娘有事?”本已做好被找麻烦的准备,谁料何寥只是怪异看她一眼,片刻后凉凉道:“不与她一起了?”
浮宵被她看得浑身不对,心中又是烦躁时候,直道:“姑娘有话直说。”
何寥噎了一下,面色难看地哼道:“不过见你人不坏,哪想这会儿就甩起脸子来了,倒是我没眼力了。”
浮宵蹙眉,道:“姑娘究竟想说什么?”
何寥又哼了一声,道:“你们分开了?”话一出口,就见浮宵脸色更沉,心下了然,接道:“那还真是可惜,你还没被她祸害够?”
“与姑娘何干?”浮宵彻底冷了脸。
“好心当成驴肝肺!”何寥毫不客气地回嘴,随后气哼哼地直奔主题:“你以为她真的会看上你?从前京中哪家公子在她那得了好的?个个不是绫罗金玉,一颗真心,总未讨得她一点欢心,为何不想想,她怎么偏偏看上你?还是个女子。”这话实则有些偏过了,绫罗绸缎是多,真心却从不多。
“你不知她父亲是如何获罪的吧,她也一定没有告诉你,不必问她,我告诉你……”
“我不想听!”浮宵冷声打断道。流宛若想她知道,那么她自然会告诉她,她不想她知道,她便不去知道。
何寥先是有些恼,随后莫名笑起来,怜悯看着浮宵道:“你真的不想听?”
“不想。”浮宵难得厉声道,不想与何寥多纠缠。
何寥未恼,依然用那般目光看着浮宵,意味深长道:“那说说关于你的罢。”
“她是个无心的人,更不是什么好货,想必你该知道。对你是一个样,对我们的时候可是另一个样。”说到此,何寥有些咬牙。
“从前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从来不带多看我们一眼,你凭什么得到她高眼?处心积虑接近你,其实身后有利。想搭线离了这里,从前相熟是再没法的,她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觉得她父亲冤,哪怕其实不冤,也是冤了。你大可想想她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什么,大可问问她,到底对你有几分真心,问问自己,你能为她搭哪条线。”
“够了!”浮宵垂首道。
“现在不信,以后总是会信的,只怕到时为时已晚,所以我劝你趁早脱身,我知你绝然听不进去,只要你好生想想。”何寥甩下最后一句话,转身便走。
知道浮宵听不进去,为什么还要来劝?
那日不是浮宵的错,浮宵为什么要替流宛道歉?
许就是因为这个罢。
何寥嫉妒流宛,凭什么什么都是她的,前半生有宠爱荣华,后半生有一人真心。
浮宵是第一个跟她说抱歉的人,哪怕许只是为了流宛。那日她想她也不是没错,流宛怎么骂都活该,不应扯上浮宵。
就当她只是内疚。
但是只要想着从前那些人被践踏真心的狼狈难堪模样,她便不想这副表情出现在浮宵脸上。
从未见过的生母,从来冷漠的嫡母,轻蔑的嫡姐。
好奇怪,分明只是一句话,竟比从前听过的所有都好得多。
……不管了,她就是见不得流宛顺心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84章 压岁
浮宵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姑娘……”晓枝唤出一句,很想说些什么,安慰些什么,可是什么也不好说,又该安慰什么呢?
浮宵深吸了几口气,声音平静暗含汹涌:“我无事,忙活了一年,你也该歇歇了,我可不想被人说我刻薄,去跟她们耍会儿吧,别忘记回来的路就行,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你陪着我也是无趣,快去,早去早回。”
说完从袖中拿出早就封好的压岁钱,喜庆的大红色喜袋,坠着浮宵自编的如意穗子,单看这袋子,便知是下过功夫的,浮宵一年到头又难得做些女红,少有碰针线时候,于是愈显难得。
接手便觉沉,心知浮宵大抵又封了不少,不好多说,只得连连点头,说自己很快回来,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浮宵一语不发,实际上也没有听她的人了,自斟了杯热茶,缓缓呷着。
“又没有猫又没有蛇,一个人窝在这里干什么?”梧湘携着瑶瑟,走近落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