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事还不算完,你自己搬去念慈堂住几日。”老夫人转过身盯着她,脸上没半点暖意。平日顶和气的人,这会却说话像斩钉截铁一般。“几时想明白了,几时再搬出来!”
“娘!那是庵堂,您让媳妇去做什么!”何氏苦着脸脱口而出,语气里还装着理直气壮,像是不该她去。
“你还有脸问!”老夫人被她这个蠢妇气得不轻,先前何氏所说的那话,她训了也就过了。可刚才忽然下了圣旨,圣旨上头可写着“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圣意如此,谁又敢说辜七不配这八个字。老夫人如何不知先前那些话是何氏满嘴生事,可圣旨如此,是时候该好好管管何氏的嘴了!
“你在庙里头自己好好想!”
再说辜七,她回自己水光榭的时候微微拧着眉头低眸不语,让人觉得满腹心思。
赐婚的圣旨一到,阖府上下便都知道了,水光榭的丫鬟也不例外。若是在别家,这是大喜事,是要争着说好话讨赏钱的。可她们家小姐一贯是主意大过天的,任由谁都拿捏不得她。此时见辜七这般神情,丫鬟们各个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提起这桩事情来。
赐婚的事情,辜七早已经知道,可圣旨真正下来,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上一回赐婚时,她人还在西北地儿,等回京后就在镇国公府闹了一通,而后又去宫里苦求太后将此作废。皇帝的金口玉言岂能由她不肯就不作数的,到后来太后心软到底依了她。只是那代价不小,她也彻底伤了太后娘娘的心。那时,皇帝重新下了一道圣旨,先斥她殿前失仪,再夺她县主封号,后来便是赐婚作废。
在旁人眼中,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娇小姐被从云端打下了泥潭,成了全京城人热议的对象。
可那时候这些对于辜七而言都不算什么,她是求仁得仁。为了不嫁给三皇子,她不惜一切代价来交换。
这等做派就是在此时想来……她也要深吸数口气——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作死。
辜七伏在临窗的贵妃榻上发呆,庭院花草已现初秋落败之象,半空当中雀鸟集结南飞……时光静谧,秋风拂面。她一时感触良多,万分庆幸还有重来一回的机会。
用过晚饭,老夫人那派人来传,辜七让挽玉拿几件首饰带上。
“小姐是要带了去给那位秋澜小姐的?”挽玉一面将首饰装入匣子,一面翘着嘴老不乐意。她今日在老太太那等小姐时,曾与方妈妈闲聊就说到了从江南被带上来的秋澜小姐。挽玉口直心快,也想给辜七提提醒,“小姐,老夫人自打见了秋澜小姐就将她疼得跟什么似的。可秋家不止她一个女儿,她也不是年岁最大最着急出嫁的那个,怎么就让老夫人带回了京相看人家?”
辜七知道她是打听到了什么事儿的,慢悠悠的开口:“说说呢,她是如何办到的?”
“那方妈妈说,在江南,秋澜小姐对老夫人的一应事情都很上心,连饮食上的喜好讲究都特地同她打听过。知道老夫人喜欢用素食,第二日就急吼吼的寻来了食谱,很是用心的做了几道。”
辜七只手托腮,嘴角含笑的看着挽玉,听得意犹未尽,竟然还问:“就这些?”
挽玉直道:“怎么没有,听说老夫人喜欢什么茶她也探听得一清二楚,又弄什么佛光茶来,哄得老夫人团团转。小姐,奴婢原瞧着那位小姐为人敦厚老实,却不想背地里心思这样多。小姐您可别被她那表象给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