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衍在他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今天学到了一件事,好吃的菜看上去一定也是好看的。所以我等它们在锅里最好看的时候才盛出来,你试试。”
“啊?”何其被这个回答弄懵了,他又开始怀疑地看着这些食物,就像在凭肉眼判定里面有没有剧毒一样。然而邢衍在旁一脸期待地催促他:“尝一下、尝一下!”
何其勉为其难地将食物送进嘴里,勉为其难地不露出为难的表情,但他如邢衍要求的尝完味道后,还是抱歉地笑了笑,对他说:“好像……没什么区别啊……”
邢衍自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也是一脸的挫败,难过地叹了一声,然后放下了筷子。熟都没有熟,别说味道怎样了。邢衍恐怕是永远也做不好一道菜了,他真的没那天赋。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一瞬间凝结,尴尬的气氛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开来。还是何其先打破了这层尴尬,他站起来,端起盘子对仍在失落的邢衍说:“我拿进去回个锅,你稍微等一下。”说完就端着盘子向屋里走去。邢衍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何其在火上重新起锅,下盘子里的东西,拿起锅铲翻炒,任何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比邢衍熟练多了。邢衍趴在他身后的柱子上探着脑袋远远地看他,就像一条黄色的大狗,观望着自己的主人。何其将食物煮熟后,重新装盘,回头给邢衍递了过去,吩咐他拿出去。
他俩正式开始晚饭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连晚霞都隐没了。天台上那盏小灯亮了起来,昏黄发散的灯光照在他们的桌子上。原本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吃着饭,何其突然问起:“你要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邢衍明显楞了一下,“我要跟你说什么?”刚问完他就想起来了,一脸兴奋地对何其说:“你猜我今天在家发生了什么?”
何其嫌弃地说:“我才不猜,要说快说!”
邢衍回道:“妞妞的妈妈说以后我什么时候想进去陪妞妞都可以,连钥匙都替我藏好了!”
何其放下了筷子,瞪大啦眼睛看着他,“你说真的?她真的接受你给她看孩子了?”
邢衍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何其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问道:“那报酬……”
“啊?还要报酬吗?”这回是邢衍惊讶地说道。
“开玩笑啦……”何其笑着挥了挥手,对他道:“她一个女人家带孩子,连托儿所都供不起,如果还要向她要报酬,那太没人性了。”
邢衍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真的让你随时进那间房子?不用怀疑的眼光看你?要知道一个成年的男人,可能是杀人犯娈童癖变态咸猪手小偷□□犯,她真的毫无顾虑地就放你进来了?”
“先前我的样子比现在还惨,你还不是也放我进来了。”
何其是没想到他也能开玩笑,被他堵了一下,才解释道:“那时候是没有办法,你那么可怜,又不肯去警察局。我再不收留,好像你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路边。好歹之前也救了你一命,怎么说……就是有种责任在吧……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死了……”
邢衍一直在笑,眼中流露出的温柔几乎能渗出水来,反而是何其这边被他盯得低下了脑袋,假装端起碗专心地吃起饭来。
邢衍的身子往前凑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何其的脸埋在碗里,仍不敢抬头看他,笑着说:“哪里哪里。”
这是邢衍第一次对他表露谢意,他很少听见有人对他表示感谢。尤其这还不是日常生活中人们礼貌的“谢谢”,何其可是救过他一条命的,这两个字包含的意思彼此都知道有多重。何其当然不会以“救命恩人”自居,所以突然听到邢衍对他说了声“谢谢”,他害羞得都快把头埋到桌子底下了。二十多年都没脸红过,今天还是头一遭。
邢衍端着碗,看着他在偷偷的傻笑。何其也在笑,撇过头去默默地拼命忍住不断泛出的笑意。经常有这样性格有些别扭的小孩,长辈不经意间的夸奖会让他们心花怒放,为了维持形象,又不好意思表露在脸上,只好装作一副“酷酷”的表情,咬着上唇嘟着嘴,眼睛里的笑意早就出卖了他们的心情。
何其也是这样的。他默默地笑完后,回过头来正对着邢衍时已经换上了一张可谓“冷若冰霜”的脸。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假装斥道:“废话那么多,饭菜都冷了,快吃吧你!”
邢衍笑着答应了。
晚饭过后,何其躺在床上看电影,邢衍收拾完桌椅碗筷,就进去洗澡了。
这部一百多分钟的泰国电影他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打开豆瓣搜索片名,发现居然还是一部戛纳获奖影片。为了让自己跟上国际步伐,何其强迫自己看下去,结果越看越困,到后面眼皮打架,他已经看不懂那只时不时出现的大猩猩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邢衍一头湿发走过来叫醒他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了,屏幕上正滚过泰语的演职员表,他在黑屏里看到了自己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