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之前是在做梦。做梦才比较符合常理,哪有人会大半夜回家的?
白景烁静静地平躺在榻上,见趴在他胸口安睡着的路小佳在睁眼抬头后,便待在那里不动,不由得勾唇轻笑道:“舍不得起来吗?”
路小佳木着脸,抽住被压住的胳膊,按着他的肩膀坐起身,淡淡道:“昨夜下雨了。”
“嗯。”白景烁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路小佳垂眸上下打量着他一圈,满脸质疑的冷声道:“你上床之前沐浴了吗?”
白景烁无奈的笑着说:“这就是你在久别重逢后想和我说的话?”
路小佳撩开床幔下了榻,把床幔别在挂钩上,满不在乎的嗤笑道:“不然呢?”
他自个睡的时候从来不会放下床幔,只有某个“大家闺秀”才有这种矫情的习惯。
白景烁将头发捋到胸前,也跟着起了身,随手拿过路小佳手中的衣衫,拉着他的胳膊给他穿上,含笑道:“譬如我很想你之类的。”
路小佳直挺挺的站着,无动于衷的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哦,那你慢慢想吧。”
“好。”白景烁为他抚平衣衫,半搂着路小佳的腰,为他系上腰带,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想你,随时随地都在想。”
温热的气息在耳廓上流转,路小佳偏过头,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满的瞪了白景烁一眼,冷声道:“恶心死了。”
“哦。”白景烁回了他一个忧伤的表情。
路小佳的目光左右乱飘了一下,抬手轻轻抱住白景烁,敷衍道:“行了吧。”
“不行。”白景烁脱口而出道:“还不够。”
他将想要抽身而出的路小佳扣进怀里不撒手,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一别之后,度日如年。枕冷衾寒,抱影难眠。”
路小佳望着窗口的方向,似悲似喜,隐隐还带着一丝不知何来的怒气,良久,才收敛心神,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也是。”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白景烁挪开脸,直视着路小佳,笑吟吟的说:“我看你睡得挺好的。”
路小佳不咸不淡的瞟了白景烁一眼,粗暴的掰开他的手,冷声道:“别磨蹭,快去洗漱。”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立夏之日。
这一日,整个镇子都热闹了起来。从辰时开始,爆竹声便接连不断。来往的人群亦是络绎不绝。
被装点的红艳艳的房间里,穿得红彤彤的路小佳面沉如水,一副想要大开杀戒的表情。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三梳……”赵月娘攥着梳子,给丁灵琳打了个眼色。这要怎么说,接下来的词不适合啊。
丁灵琳颠了颠怀里抱着的正在咬手指头的小胖墩,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怎么知道要怎么说?她又不是什么饱读诗书的才女。
路小佳冷声道:“别废话了,快点。”
“哦。”赵月娘扭过脸,看着镜中的倒影,挤眉弄眼道:“你着急了?”
“……”路小佳闭目养神,假装听不见。他又动不了,跑都没法跑。还能怎么办?
他哪里能想到,白景烁去年夏天说的话居然是认真的。而且,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叶开随手敲了两下门,和傅红雪前后脚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的场景,叶开一脸惊讶的道:“还没好啊?时辰都到了,大家都等急了。”
“好了,好了。”赵月娘把簪子别在路小佳的头上,招手道:“你俩过来扶他起来。”
傅红雪和叶开一左一右扶起了路小佳,赵月娘给路小佳捋了捋身上的衣衫,把大红花给他绑上,双手合十,兴高采烈的道:“搞定,去吧。”
路小佳青着脸,被强行架了出去,有一种想要把所有人都宰了的冲动。有病吧!都有病吧!这世上只有他一个脑子没病的人吗?
叶开嬉皮笑脸的安抚着路小佳:“高兴一点啊,新郎官。哪有人成亲的时候像你这样的?”
路小佳嗤笑道:“那你和傅红雪成个亲给我看。”
傅红雪怔了一下,忙不迭的摇头,一本正经的道:“不要,他一点不贤惠。”
叶开夸张的瞪大了眼睛,诧异的叫道:“傅红雪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傅红雪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傅红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谁?从来不认识。”
叶开一扭腰,甩着空着的那只手,捏成兰花状,用娇滴滴的语气道:“讨厌啦,人家就是那个陪你度过无数寂寞夜晚的小叶叶啦!”
“……”傅红雪膈应的脸皮一抽,扭过头不想再看他,再看会吐出来的。
路小佳剜了叶开一眼,冷哼道:“想占人便宜也别做的这么明显。还小爷爷,你怎么不说你是老奶奶呢?”
叶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皮没脸的摇头晃脑道:“我也想有,可惜我没有奶。”
“你够了。”傅红雪忍不可忍的斥道:“再胡说把你嘴缝上。”
白景烁一贯都是细致而准确的,什么东西都算计到恰到好处。成亲这种人生大事自然也不能留有纰漏。
待叶开和傅红雪架着路小佳来到礼堂时,他便已经恢复了行动自如。然而恢复了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