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孤零零的斜靠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湿发一缕一缕耷拉在额头,漂亮的眼睛空洞又无助,细长的手指摁着一条腿,好像随时会支撑不住而倒地。
吴建没有先去魏真身边,回车上拿了块儿毛巾,走过去搭在魏真头顶擦了擦,“不是给你伞了吗?怎么被淋成这样?”
魏真扯下毛巾,抬头看了眼吴建,“没事儿,我就是有点儿冷,麻烦送我回家。”
到了家,魏真径直进了卧室,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了瑟瑟发抖的自己。
屋子里静悄悄没一点儿声音!
如果赵大宝在,看到他这副样子,早急的满屋乱窜了吧。
赵大宝一定会先用热毛巾擦他的脸,然后为他烧一大锅热水,帮他洗干净身上的雨水,还会为他熬一碗姜汤。他冷,赵大宝也会紧贴着他为他取暖,那酸疼的瘸腿,赵大宝也会帮他按摩。
小混蛋的身体可暖了,一到了冬天小混蛋就会赖在他家不走,晚上等他睡着了,偷偷钻进他的被窝,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像个小火炉一样温暖着他冰凉的身体。
小混蛋早上还会给他买豆浆油条,不,有时候是鸡蛋和粥,饼,包子也会买,反正他一起床就有东西吃了。
以后再也没有哪一个人帮他做这些了吧!
魏真病了。
早上吴建打不通魏真手机,直接开车来了,敲门没反应,吴建饶到了窗口。魏真裹得像个粽子,从头到脚缩在被子里,吴建喊了魏真几声不见人醒,叫了开锁的来。
院子里有的住户见过吴建来找魏真,也没上前阻止,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优良美德,站在自家门口伸头缩脑看热闹。吴建也秉承着你看你的,关我屁事儿,命令开锁的动作快点儿。
门打开,吴建走进来撩开被子一看,魏真竟衣服也没换,穿着昨天那身湿衣裳睡了一晚上。
这能不生病吗?
吴建摸了把魏真滚烫的额头,架着人往背上放,就在这时,烧的不省人事的魏真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报警登寻人启示……不要去我爸的医院……”
吴建从不知道赵大宝在魏真心里的份量如此之重。魏真过得连条狗都不如了,也没给家里人打过一个电话,就连很有可能因为交不起住院费,他的腿就真断了,也硬撑着不和家人低头,说一句软话,可想而知他是多排斥和家人扯上关系。
可现在,在他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他把寻找赵大宝的事情放在了那句话的前面。
也幸亏魏真撑着那口气把后面的话说完了。
当吴建站在窗口看到蜷成一团,包在被子里的魏真,躺在那间破陋的屋子里时,他真有心把魏真弄上车,踩一脚油门,送到魏真他爸面前说。
快管管你的儿子吧,你都升副院长了,人模狗样的每天晃荡着,可你看看你儿子过成什么样了,每天瘸着腿给人修车,病了连个管的人都没有,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把你的别墅也让你儿子住住吧,不要再让他再回到那间连个厕所都没有的狗窝了!
第17章
魏真挂上点滴,吴建站在外面抽烟,想着究竟要不要去找魏真的家人,试探一下口风。
虽然魏真这几年和家人的关系剑拔弩张,但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是个例子。当年他家人发现他喜欢带把的,喊打喊杀声称要灭了他这个逆子。后来怎么着,他一走,最急的还不是他家里人了。到处派人找他,找到了,他一句想回家,他家人不照样又把他当成了宝。
魏真和家人决裂的原因和他不同,但也异曲同工,不就是混了黑,为那所谓的狗屁红色家庭抹了点儿黑,又没杀人qiáng_jiān,怎么就不能认这个儿子了。
不过魏真当年抽得是几级风,放着金灿灿的黄金路不走,硬要冲进那阴暗恶臭的下水道。
现在的魏真已走出了那条不堪的下水道,但显然道路也没光明到哪去。以前他不觉得,魏真每天在修车厂修车看起来好像也并没有不开心。幸福和钱无关,不都这么说吗,他想,魏真或许就喜欢这种淡出水了的生活。
但今天他明白了,那全是放屁!魏真若是个亿万富翁,在赵大宝这件事上会为难到这种地步吗?会躺在那破烂的房间病得没知没觉了都没人看一眼吗?
吴建眯着眼仰了下头,将烟头用力弹了出去,今天是个好天气,运气一定也不会差!
他要即刻出发去一趟南区。
吴建回到病房又摸了摸魏真的额头,依旧很烫,不过高等病房,有专门服务的护士,他离开也不会出差错。
吴建掖了掖魏真的被角,转身之际胳膊被拽住了,他转过脸,魏真的嘴唇嗫嚅着说什么他也听不清,只得俯下身,耳朵贴在魏真的嘴边。
“报警……登寻人启事……赵大宝的照片在衣柜下面的纸箱里……”
“好的,我马上去办,你安心休息。”
吴建把魏真的胳膊放回到被子里,无奈的叹了声走了,没去南城,来了魏真家。
早上吴建急着带魏真上医院,没注意茶几上的钱,当然还有鞋,不过那种无足轻重的东西,他显然注意不到。大体瞥了一眼,少说有几千块。用脚趾头想,魏真也不会让赵大宝带着这笔钱去福利院,只有一种可能了,赵大宝留给魏真的。
吴建边往里屋走边想。
赵大宝在魏真送他去福利院的档口,来了这么一出销声匿迹,还留了这些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