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孩子原就是件极辛苦的事,特别是到了后面几个月,晚间入睡总是很难的,怎么睡都会觉得不舒服。而且腹中的孩子可是不晓得什么黑夜白天的,他想要动弹的时候就动弹,只凭自己高兴。
这会儿沈沅虽然入睡,但腹中的孩子却忽然的开始动弹了起来。浮到了她的腹部表面上来一般,小手小脚都凸了出来,整个腹部也都跟生铁一般的硬。
沈沅就算睡梦里也察觉到了,觉得很不舒服,就被惊的醒了过来。而她尚未来得及睁开眼,就察觉到眉心那里痒痒的,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轻抚一样。又听到有人在哑声的叫着沅沅。
她心中一惊,忙睁开双眼,就看到李修尧正在垂眸看她。
他高大的身影逆着月光,沈沅看不分明他眸中此刻的神色,但她还是记得他刚刚那一声近乎呢喃的沅沅的。
她想也不想,立时就伸手,极快的握住了李修尧还在抚着她眉心的两根手指。
李修尧也没有想到沈沅竟然会醒过来,而且是这么快的就醒过来。他心中一惊,反倒是怔住了。等到反应过来,他就极快的抽手,起身从床沿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沈沅见状,手撑着枕头,挣扎着就半坐了起来,说道:“李修尧,你又要走。”
虽然自从玉簪的事之后,沈沅对李修尧不再如以往那样的客套疏离,称呼他也不再是敬称您,而是你,但是她也从没有这样直接叫过他李修尧的。这会儿她也实在是气极了,所以脱口就直接这样的叫他的名字了。
其实她心中非但是有气,还有委屈和埋怨。
就算李修尧知道了她和李修源的事,心中再气她恼她,但他以前不是说过,夫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和她当面摊开了说,却回京了也不回来见她,而是宿在外面?教她这几日心中一直放心不下这件事,日日的提心吊胆。
李修尧闻言,身形微顿。但不过片刻,他一狠心,又抬脚要走。
就让她只当这是个梦。他只要一想到她和李修源的事,他就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的质问她。若她到时跟自己提和离的事怎么办?她激动起来又怎么办?他是绝不想同她和离的,也不想她在这个时候激动。
总要她先安全无虞的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但沈沅一见他要走,心中知道他这一走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她心里的话一日不同他说清,他心中一日不解开对她和李修源的误会,那她和他之间必然就会一直横亘着一条深不可测的沟壑,谁都越不过去。
于是沈沅就掀开被子下床。也顾不上去穿鞋了,赤脚就下了地,跑过去拉着李修尧的胳膊,赌气的说道:“李修尧,你敢走。”
她心里又气又委屈,声音忍不住的就带了几分哽咽之声。
李修尧转过头一看,就见她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里衣,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他心中不由的就一惊,开口严厉的说道:“你简直胡闹。怎么就下床了?地上这样的凉,你鞋都不穿。”
就要她立时就回床上去。但沈沅站在原地不动:“我一回床上你就要走。若这样,那我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
也是想要逼他不离开。同时也想要知道他现在心中到底还在不在乎她。
若他留下,那他心中想必还是有她的,若他不理会她说的这话,还是转身就走
沈沅目光牢牢的看着李修尧,仿似想从他俊朗的面上看出他现在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她。
就见李修尧一双俊挺的长眉在紧紧的拧着,面上的表情也很冷峻。
沈沅心中忍不住的就开始不安起来,也觉得很伤心。
看来他到底还是很气她的。以往他在她跟前的时候,面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冷峻的神色。
沈沅心中禁不住的就觉得酸涩了起来,也觉得很恐慌。
就算前几日齐明过来见她,告诉她李修尧明明回京了却不回来,她虽然觉得震惊难受,但人还算是镇定的。可是这会儿见到李修尧在她面前,用这样冷峻的神色对着她
“我知道上个月的那晚你回来看我了,但你还哄骗我那是个梦。”沈沅的眼泪忍不住的就流了下来,“自那之后我每晚睡觉的时候门都是不闩上的,就想着你什么时候晚上能再来看我。可我随后等了你这许多晚上你都没有来。现在好不容易的等到你过来了,你却转身就要走。难不成你还想哄骗我,说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不成?李修尧,你不能这样对我。有什么话你不能当面摊开了同我说,却非要这样的折磨我?”
说着,眼泪水流的就越发的厉害了。滚珠似的沿着白玉般的脸颊一直滚落下来。
正哭着,忽然又觉身子凌空。是李修尧打横抱起了她。
泪眼朦胧中,她也看不清李修尧现在此刻面上的神情。只是伸臂揽住了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胸前,默默的流着泪水。
李修尧很快的就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全都浸湿了。他不由的苦笑。
她倒是觉得委屈了,哭成这个样子。也不晓得她的眼泪水怎么就这样的多。
就算他心中原本再有滔天的怒气,可这会儿也被她的眼泪水给浇灭了,一点儿火星都没有。
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躺好,给她盖好了被子。见她依然满面泪痕,李修尧就伸手从怀中掏了自己一直珍藏多年的锦帕出来给她擦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