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似乎想到自己的师父当时气息奄奄的模样,连忙喝了一口烧酒,将那愁绪一下子堵回了胸膛之中。“之后,为了那上半部天书不至于为妖人所用,所有道门都放下成见,一并派出精英弟子,于丹霞山将整个五斗米教一网打尽,邪教教主在十六名长老的围攻之下,自爆而亡,同时也带着两位长老一并去了地府了账,剩下的长老过半都被逼兵解,剩余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精英弟子更是死伤惨重,实乃我道门百年之中,最大的浩劫。”
“而如今,老道在这甘州城里,似乎又嗅到了些许邪道的气息,这些个气息,与那年灵虚宫上的妖人如出一辙,贫道曾于夜半,以道术感应全城,于净室之中盘坐,却并无所获。这些个妖人看来十分小心,不是用了些障眼法,也可能是长居于人声繁复之地,如酒楼,如那青楼或是赌场,亦或是处于香火鼎盛之处,故而并没有透露出什么马脚。但贫道之观感,向来不会出错,如今这甘州城内,确实有邪道复苏之隐患。”
这老道似乎当真动了真火,一副忧愁十分的模样,与从前那副为老不尊的嘴脸,却是大相径庭。而在座的诸人除了有德,都是面如土色,便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约,都闻之有些变色。
“陆修老道,这些个妖人,也都是你们道门中人,我看你们修道人都是高来高去,不屑于与我们这些个凡人为伍,应该不会对我们凡人出手吧?”狗娃儿试探着问了问。
“若是不会,那也就好打发了!自古那五斗米教都是借着正经道门的旗号,干着些非法事儿,其间生意多的是取童男童女做药引炼丹,亦或是人口拐卖的勾当。要知道这修道之事,最是费钱,若是大门大户,如我灵虚宫一般,由那朝廷颁下田产,派来佃户往往就不愁吃喝。但这些个邪教往往为朝廷不容,别提田产佃户了,能不被抓去吃牢饭都是万幸了。如此的教派如何能与凡人和平相处?于是那一般的教徒便干着拍花子的生意,那教中法力高深者便做那窃国之事,沈约你之前不是说,这甘州城里,近来常有小孩丢失,如此看来便与那些个邪教子弟脱不了干系了。”那老道细心地解释道。
“那可如何是好啊!咱们这甘州城这几日来可是丢了不少娃娃,看起来也没有人管啊,这官府也没有什么告示出来,这不是把咱们当了这予取予夺的肉鸡吗?”这老沈头第一个便跳了出来,大概是被陆修老道所说的事情所震慑,连那声音都有些颤抖。
“贫道镇守在此,便是为了此事,所以诸位放心,贫道已经通知我道门中人,待得来年开春以后,必然有仗剑伏魔,还这甘州城一个朗朗乾坤。”这老道说的义正辞严。
这番话说得又是让得在座的大人们一阵感动,纷纷举杯向那老道道谢,直把这个老道士灌得东倒西歪,连站都有些个站不稳了。这老道士最后还有那么一丝丝神志清醒的时候,忙喊过在一旁呆坐的沈约,附耳上去边说:“沈少侠,快快送我回道观去,再这样下去,老朽怕是要出洋相了!”
沈约白了那老道一眼,却见那老道已经醉的快要翻白眼儿了,也是为了防止这老道刚说出个豪言壮语,便要醉成一滩烂泥,让那些个大人心里似那瀑布飞流直下,少年说:“爹爹,我这就送陆真人回道观去,晚上便不回来了。”
那陆修也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挥了挥,那老沈头点了点头,一边招呼一边眉头紧锁的张猎户坐下,一边自己送着这一老一小出门。而门外刚刚下了半宿的小雪已然停了,老沈头对着儿子一顿嘱托,只见那真人抬起头红着脸对他说:“不必再送了!我让沈约带我回去就好,沈老爹,改天再来……再来你堂上讨教!告辞!”沈约怕他这嘴里又吐出些不该说的话,赶忙拍了这老头一下,和爹爹告了个歉,飞也似地扛起这陆修老道跑下山去了。
少年人拖着这老道士好不容易才到了这甘州城门口,话说这老道士虽然看着高大,但身上却是没什么分量,轻飘飘地直似一捆柴火,少年倒也是乐得舒坦。
这城门口打更的老头子也是见过这沈约与那陆修老道,说起来陆修在这甘州城中人气也十分高涨。那桥底下的评书先生甚至还将这老道智斗妖道的故事改成了一篇评弹,隔天便要替这老道士吆喝上一遍。
沈约原本也觉得不在意,毕竟这甘州城里,向来便没有这些个大能耐的人出没,这陆修老道一来,又是建别院,又是斗妖道的,对于那些个乡民而言,样样都是稀罕事儿,如何不引人注目?
直到有一天,他下了工正要往山上去,正瞧见,那评书老黄和那陆修老道两人一块在那城外把酒言欢,这两人还在中间架了个烤架,上头正有一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