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与你,翻过墙头,或是,锦衣夜行。”
少年看着沈约依然是没有醒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是有些苦涩地说道。
“沈郎,星云此来,便是与你告别的。”
“我已离家多日,虽是已然查明甘州城中故事,但却也是因此犯了家中法度,爷爷虽是疼我,但终究还是会有所责罚。”
“无规矩则不成方圆,只不过,此次我却是心甘情愿。”少年脸上却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过,怕是又有几个月要禁足于高阁之上,除去这年节庙会,不得离宅罢。”
“你曾言我,声如,眼容星河。只不过这面容平平,实在可惜。”
“如今告别在即,也不知你是否能见着,星云便还个本来面貌,此去天长日久,不知何日再见,权当做个纪念罢。”
少年抚到下颌,也不知如何动作,按着那个位置缓缓往脸上一拂,便见得一阵微寒的春风刮过,露出一张妖颜来。
要说这世间,不论在江湖,还是朝堂,都说那楚家潇湘府小公子,冠绝天下,与帝都之中,王家楠梦郡主,秉承倾国无双。
先帝在时,小公子侍立左右形影不离,亲口赐下:“君之天颜,举世无双。”如此字句,坊间传闻这无双公子早已委身帝王家。
所以势力逐渐孱弱的楚家,又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十数年。
其中事故,唯有星云自知。
“楚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粉;眉若翠羽,肤如白雪;目容星河,齿若琼琚。冷眸含光,倾故国,惑上京。”如此一张惊世骇俗的面孔,若是不自晦容颜,又如何能在草莽江湖之中走动?
星云伸手去握沈约的指掌,上面除去刀刀刻刻的伤口,还有粗糙的老茧,与脱落的死皮。
与他那双手全然不同,他将少年的手掌握在手中。
“此去经年,良辰美景,何日与君共赏。”
天风浩渺。沈约终究未曾醒来。
少年戴了顶斗笠,悄悄合上了门扉。院子里道童们或是熬药,或是相互嬉闹,老道躺在中庭的天光之中,摇晃着那一把老旧的躺椅。
他未曾留下告别之言,迈步出了庭院。
门前正有一辆马车恭候多时。由着仆人将他架上马车。在马夫的一声“驾”的呼喊之中,马车缓缓启动。
少年掀开窗帘,远远望着那道院门口越来越小,逐渐化为尘埃里的一粒。
小小的车儿载着少年的思念,渐行渐远。
陆修老道睡到晚间,前日之战颇耗精力。
他亦不是早年间,纵横睥睨,连战三日三夜,不觉疲乏的少年人了。这连夜追逐,又是阻击数十人,虽然是以老人为主,自己从旁辅助,但一来二去,消耗甚剧,一副身子骨已是有些跟不上了。
连晚间时候,明礼道士来喊他吃晚食,都错过开去。
待到他醒来之时,早有几个道童将他连带躺椅挪到了房檐之内。
头顶正有一轮皎洁的皓月,伴着些许辰星,倒也是有些美不胜收了,比之崖上寥落星辰,与清冷月光,这小城星空,却是多了几分人味儿。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那把昨日也是奋战许久的宝剑如今还挂在石柱之上,他走了过去,抚摸了三两下,多是有些感慨。
夜凉如水,月色倾泻于地,冬日的夜里,万籁俱寂,但老者却似是从这景象之中,觉察到些许不对。
老人环视四周,却是不曾见过异景,只听得头顶一阵细微声响,他猛地抬头,只见得善事处的屋顶,正有一个人影。
那人随意地躺在那处,伸张四肢,随着月光倾泻,只见得这人身着一袭白衣,白衣只上围了一条狐裘,遍体雪白,不带一丝杂色,满头青丝随意披散在肩旁。
借着月光,这白衣人,方正脸庞,剑眉薄唇,一双慧眼,炯炯有神,年纪不过三十之数,面白而无须,一副得道修真之姿。
只见得,这人,将一盅清酒架了个小火炉,半仰躺在屋上,正自顾自地温着酒。
还一边给自己满上酒盏,好不惬意。
那白衣人似是颇为满意,从身后取了一张古琴,自顾自地弹奏起来,一边口中歌道:“明明上天照四海兮,知我好之公来下兮;公将与余生羽毛兮,升腾青云蹈梁甫兮;观见三光过北斗兮,驱乘风云使玉女兮。”
正是这传闻之中的《八王操》,只闻这白衣人声音壮阔,不似他出尘模样。老道见得这白衣人悠然自得,虽与此刻,月下相合,但与修道境地,多有怪异。但来人姿态,不见得深浅,他亦是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只得便开口询问:“不知阁下来自何方,此来我灵虚宫别院之中,又是所为何事?若是不嫌弃我院中酒清菜淡,不如下来一叙。”
那白衣人听罢,一按琴弦,那曲声戛然而止,笑着说道:“那便不必了,某人今日只是来与旧友一见,即日便要启程前往天南,不便久留。”
老道在脑海之中,反复思忖了一会儿,却是未有如此打扮的好友,而那些喜好白衣的老不死,或是在山中修生死关,或是早已散了形骸渺于天地之间。
见得那白衣人也不正面回答,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