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明礼之外,便是这小道童最是与沈约要好,小道童推门进来,看到这番景象,大声喊道:“陆修师叔,沈约他醒了!”只听得这厅堂之内,声音传播开去。
不出一息,便听得无数脚步声簇拥而来,却是那些往日里平心静气的小道士,如今统统一股脑扎堆在少年房门口。而最后,却是老道士一脸不正经地从外走来,今日老道人却是未穿道袍,只穿了一身金色的丝质便服,袖子上绣了水鸟纹路,明礼等小道士赶忙聚在少年床头,把少年再次按回了床上。
“沈约沈约,你先别动,你伤口遍布全身,这般动弹,怕是又要出血了。”明礼说道。
“是呀,多多静养几日,你家师叔已是差明心去送了口信,也送了些银两过去,你放心在此养伤便是。”明秀也在耳边叽叽喳喳。
“这是怎么回事。”沈约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道童和那个站的远远的老道士。
“沈约,你立了大功了,你打伤了邪教的一个头目,还帮着官府把邪教大本营都捣毁了,现在你可是甘州城的小英雄了。“少年接受着身边比他小不上多少的童子们的崇拜之情。
而不远处的老道依然是含着笑望着这里的少年们。
对于沈约而言,那夜之事,更像是一个梦境,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多的惊心动魄,也未曾离死亡如此接近,他似是听到了自己身体被大力碾过,浑身筋骨,逐一碎裂的声响。
也看到了自己灵魂游离体外的幻境,之后便是长长的虚空,他曾经听到有人在耳畔,轻声念道,那声音如同海潮,忽近忽远,又似是不曾出现一般。
少年看着远处,一阵阵地愣神。只听得身边的一个小道士突然说道:“沈约哥哥,之前,那个很是好看的人,是谁哩。我看他在他房里逗留了好久。知名也看到了呢。“说罢,只见得一只鸟儿在众人头顶盘桓了片刻,便落在少年头顶,点了点头。
少年也被这奇妙的景象吸引了目光,低下头,却是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印象里,虽是有长相十分好看的男子,譬如那洞庭湖畔的龙君,亦或是,洞庭水宫之中的神子……少年甩了甩头,却是把这些复杂之事抛了出去。
“他为神人,怎的会为我来此别院。沈约,还是别胡思乱想了罢。”少年轻声自言自语道。
“是个穿着黄衣服的小哥哥呢,长得比天底下的女孩儿都好看!”却是又听得童子说道,那头顶的鸟儿也猛地点了点头,似是在附和主人的意见一般。
而站在远处的老人却是一副奇怪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近几日里为乡里传颂的陆大天师吃坏了肚子,像是要去放茅了一般
“明黄色衣衫?那不是星云吗?他也来了呢,他可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我是觉着,便是这天底下最是好看的眼睛了。”少年想起星云那一双容纳星河的慧眼,不禁会心一笑。
他倒是觉得这个少年来访,有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毕竟是曾同生共死的玩伴,不知他如今去了何处。是否回了株洲城的大门高阁,还是又去了另一处别地,看那湖光山色。
做那些义气之事。少年想着便笑了起来。
此时,却听得外头一阵响动,众人除去沈约具是有道法在身,感官颇为灵敏。此时陆修方才打了个哈欠,幽幽地说道:“这该来的还是要来。也不知这是运气好,还是另有高人指点。”
说罢这句不知何意的老道,便一挥手,领了道童出去,明秀回过头对着沈约办了个鬼脸,说道:“沈约,你且在屋内静养,我们去去就来。”说罢,便跟了上去。只留下沈约独自在屋中发愣,也不知这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众人,如此行事是何意思。
这边,却是见得老道领着道童出来,一挥手,那些乌压压的小道童便分出两列,站成两排,领头的是明心,与明礼,手中各执一柄拂尘,一管玉箫,面色庄严,已是没了刚才那般嬉闹神色。
老道将一手背在身后,只见得大门之外,昂首阔步地走来一个头戴长冠,身着朱红深衣的男人,身后亦是跟了七八个仆从,便入了道观来。
陆修老道年轻之时,接待了不少达官显贵,如今这般场景早年早已见了多次,也算是见怪不怪。只见得那些仆从之中,走出一人,高声喊道:“株洲城城守,马令龙马大人前来拜访!”伴着那声呼告,一行人已是入了大厅,陆修点了点头,只听得两旁道童轻声颂念“无量天尊。”此般声响却是一下子盖过了那中气十足的呼告。
“灵虚宫善事处,陆修,见过马大人了。”陆修作了个揖,那马大人走到跟前也还了一礼。毕竟目前,灵虚宫在朝中声势正烈,其中长老弟子都不需对官员行跪拜之礼,地位超然,固然近些年来,多的是官宦子弟,想要入灵虚宫中修行,而不得其门。
而这马大人却并非其类,说来这马大人在这些地方官里也算是个异类,向来便不喜结交权贵,但却偏偏当了这潇湘府的门臣;最是不喜这些道人方士,家中一双儿女却是双双入了道门,家中也因着这俩子女,多了保障。
“陆道长,马某此来,另有要事,能否问一句,这沈约,沈壮士是否便在府上做客疗伤?”这马令龙也不愿多费口舌,他本是笨嘴拙舌之辈,乃是武官出身,便是个直肠子,向来便偏好直来直去。他这般直白,倒是让陆修有些惊异,随后便大笑起来。
“马大人,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