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这老人独来独往,便定下计来,各自找来泥巴把脸上糊满,就躲在这老小儿回书斋的路上,待得这迂腐老汉出现,两人便一并出现,抱住这老儿的一双腿脚,一阵阵的鬼哭神嚎,真真是把这先生吓了个不轻。
不过自那以后,那老先生回家便大病了一场,正值病中,卧于榻上思前想后,便觉得这冥冥之中自有鬼神,这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未必不是真的。
便再也不敢说那些穷苦老百姓的坏话,多年之后,这事儿反倒成了甘城的一桩美谈,而这位老先生更是摸到了清谈的门径,一时之间竟成了这甘城周围小有名气的玄学家,自是春风得意。此事皆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谈。
正说道,狗娃儿与有德两人重回甘城地界,走到了这老先生的私塾跟前,两人趴在那窗口,正听的那私塾之中郎朗的读书之声。
其中正坐满了这甘州城里乡绅与薄有名望的子弟,这些个小小书童跟着台上的老学究一通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看着狗娃儿两人不止地发笑。
狗娃儿言道:“有德啊,这读书人怎么这么的好笑,那个老头你还记得么,被我们可是吓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哩,那个带头念书的是毛老财的儿子吧,你还记得城里人可是都说那是个傻子嘞,到了五六岁都还不会走路呢。”
有德抠了抠鼻子也说道:“是的咧,我听街头的大婶儿讲,这一班子‘人中龙凤’就没见过几个好的。”
狗娃儿把脑袋从窗户上挪了下来“可是那,他们以后这日子可比我们好过的多哩。”
“可不是哩,谁让他们有个好爹嘞,我们以后还是得接着当乡民,这些人长大了不是被选上去当官老爷,便是继承家产有吃有喝的。”有德叹了口气。
“有德你说我们以后要是能读书,是不是也有机会出人头地,远的不说,至少能离开这甘州城吧?”狗娃儿幽幽地想着。
“可能吧。”有德也无精打采起来,这一番话头聊得两个人觉着甚是无趣,也无心在这甘州城里久留,便匆匆逛遍了这甘州城的几个热闹的店口,而后两人径自去有德娘舅家取了药材,回后山去了。
老沈头这几日计较着山上的田里,那些粮食也该收了,便带着狗娃儿一同入了山,老沈家的田地坐落在距离山麓不远的地方,从老沈家出来拐入后山。
不到百丈便可以看到,多是种了些水稻,但这山间确确实实不适合种些植物,每年收成都不及平原地区一半,隔壁张猎户家的地里更是惨淡。
张猎户家有个懒婆娘,也从不上山来瞧瞧,而张猎户一年四季便有七成时间又是打猎,又是采药,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家里养伤,便是在去城里售卖猎物,一年到头除了过年过节其余时间都在外奔波,而有德之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帮不上他爹什么。
每年播个种偶尔入山时候照顾一番已是极限了。
狗娃儿和老沈头早出晚归,而狗娃儿夜里也暂时不出去了,只是一到夜里便到这庭院里,练上一套炼体的拳法,便早早睡下。
收割的事儿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言,还是过于费力了。
何况狗娃儿心中也隐隐有所不安,毕竟朱猿自那日不见以来已有多日未见,因为农忙,他无暇去山洞参看,狗娃儿甚至不怎么敢去山洞,只因为生怕朱猿再也不回来了。好在大概是农忙冲淡了对伙伴的思念之情,疲惫异常的狗娃儿一下子翻倒在了床上,迅速闭上了眼睛。
待得家里的田地收割完毕,在家将新割下来的稻谷放在石碾里碾出新米,剥离下谷壳,又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存放妥当,已是三日之后了。
老沈头看着逐渐帮得上忙的狗娃儿,心中十分宽慰,便特准了他一天闲暇的时光,狗娃儿却没有丝毫欣喜,他带上火石和小刀,急急忙忙奔出了前院。他直往山谷间去。
有德在自家小院儿里,远远地看见狗娃儿带着一袭尘土,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去,样子十分焦急,童子本想跟上去看看,可无奈他也在帮衬着家里做着农活,实在抽不出身来。
童子先赶到之前和朱猿约定相见之地,每每夜里入山,朱猿都会在此等候,盖因朱猿知道童子脚程稍慢,他便早早到此接引童子一起去游山玩水。
而如今此地依然空无一物,地上的石子随风滚走,一切都似乎无所变化。
童子只好迈开步子直往那山洞中走,狗娃儿刚到山洞门口,便发现入口有点异样,草坪似乎为某种重物碾压而过,张猎户之前带他们进山巡视山林的时候曾说过,这种压痕是巨型野兽疲劳亦或是重伤的时候经过草地留下的痕迹。
而这大山之中朱猿并不畏惧野猪,也没有什么别的生物可以威胁到朱猿,在这座县城的小山里,他便是这里的山林之王,狗娃儿并不敢多想,他急忙冲进了山洞里,眼前的一幕让他一下子心冷了下来。
朱猿确实已经回来了,外面的痕迹果然与狗娃儿所想的一致,正是朱猿拖着身子所留下的压痕,此时的朱猿正躺在山洞的大石上,俨然一副身负重伤的样子。
朱猿的左臂正捂着肚子,依稀可以看到黑血从肚子上的窟窿里往外直冒,哪怕朱猿用力按住那个伤口,依然不见停止,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