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的那一天,赫连丞说是盛况,倒真不虚此言,四周的看台坐得满满当当,谢临泽和许延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场上皆是乱哄哄的叫嚷声,混杂着各种北娆口音,吵得人耳朵疼,来观看的人不仅是王城的居民,还有大老远从别的城镇里跑来一瞻的北娆人也不在少数。
谢临泽知道按照赫连丞的为人处事,他在民间的声望一定不会低,可当他一现身,满场的呼唤如同排山倒海,还是远远令人超出了预料。
因为北娆不同于大昭,皇权没有那么高的地位,坐在北娆王这个位置,靠祖祖辈辈荫庇是行不通的,若是没有能力,别说臣子了,百姓都不会答应。
第一个走到石台的人就是他,赫连丞持着把狭长的弯刀转了一圈,这个动作再配上他的笑容,简直猖狂至极,偏偏众人再一次地震耳欲聋地沸腾起来。
片刻另一头也有人上来,一般的百姓和赫连丞过不了招,只有身经百战得到认可的将军才能与他抗衡,这位大将好巧不巧,有些面熟,正是上回抓住周垣的公孙野。
他身形魁梧,举步有力,面对赫连丞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手里握着一柄长矛,单手行了一个北娆的礼,“王上。”
话刚落音,他行礼的动作陡然一变,右臂肌肉上的青筋暴起,快若闪电般一挥长矛,闪着寒光的矛尖刺向赫连丞的心窝!
第95章 诱饵
那一击足以把赫连丞整个人捅个对穿, 再若是躲避得慢上一步,就会被开膛破肚,公孙野如果在众目下的屠宰场杀了北娆王, 不会受到半分刑罚, 反而会代替对方的位置,得到万人拥戴。
赫连丞没有半分躲闪, 嘴角邪气地勾起,一挥弯刀, 气势凌厉地迎了上去。
要比这一击的力气, 公孙野力大无比的名声远扬, 但面对赫连丞,他后退了五六步才站稳。
谢临泽不用再继续看下去也知道这场比试的结果,果然不过片刻功夫, 公孙野在对方的攻势下越来越难以支撑,最后重重向后摔去。
胜负已定,赫连丞的动作轻轻松松,弯刀横在他颈上, 却没有下手杀他,在满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中,笑了一笑, 宣告角斗赛正式开始,便向台下走去。
他来屠宰场只是为了表示上位者的态度,接下来百无顾忌的狂欢属于北娆民众。
他离开后不久,门外又走进去一群佩甲持兵的护卫, 皆蒙着半张面孔,领头的男人扫了一圈看台,寻了一块地方坐下。
这会儿人挤人,根本没有多少位置,有些北娆人见他们不好惹,便纷纷退开,也有不满者,被护卫直接动手扔开,引起不少的瞩目。
不仅谢临泽和许延在看他们,另一旁高座上的费连枢也在观望,这位胡须满面的左贤王一眼看出来对方的身份,朝身后的下属摆了摆手。
然而还没有吩咐下去,旁边一个侍卫上前开口:“左贤王,大人有令,不计任何代价杀了季函。”
费连枢面露讥诮,“大昭内阁首辅有胆子出现在此,不用说老夫也会杀了他。”
话虽如此,但他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季函到了屠宰场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稳稳当当地坐着,护卫们团团把他围在中间。
费连枢身边的侍卫见此,悄悄地退了下去,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将这里的情况传递给另一个同伙,同伙闻讯退了下去。
台上的厮杀不像赫连丞那般手下留情,暴力和血腥点燃了众人本能的嗜杀欲,到底是疯狂的喊叫吵闹,每个人似乎都跃跃欲试,完全忽视了底下无声的暗涌。
季函像是一个寻常的观众一般,看完了几场搏杀,失去兴趣站起身,向外退去。
他一动,隐在暗处的一些人也随之跟了上去。
谢临泽的视线收回来,扭过头对许延说:“走,去看看诱饵能钓出什么样的鱼。”
除了正中的看台,整个屠宰场占地宽阔,雕刻着北娆的凶兽图腾,墙壁上雪豹和白狼雕琢得栩栩如生,穿过篷顶下拥挤的行人,再前走人迹便少了起来。
台下的杀戮在这一刻开始,无数刺客从两边的石道涌出,护卫们遭到左右密密麻麻的夹击,拼死护住中间的季函,本想冲出重围,可石门已经被完全堵住,只能朝一旁的甬道逃去。
石道错综复杂,在逃窜的过程中,护卫逐渐解决掉一部分刺客,可不一时,又有另一批人围堵而来。
只听混乱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季函剧烈地喘着气,向前方头也不回地冲去,身后的侍卫逐一倒下,到最后只剩他一个。
好在他已经甩开刺客,并没有朝重兵把守出口的方向逃,而是反其道而行,重新回到搏斗场。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几次险些死在敌人的刀锋之下,按照之前和谢临泽拟定的计划,现在他只要回到搏斗场便可,身后费连枢派出的刺客会由白驹门的人负责解决。
石道的光线明明暗暗,墙壁斑斑驳驳,挂在其上的烛火摇曳着,就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前方出现一个逆光的人影,修长的轮廓浸染在光线中,面孔溶入漆黑。
季函看不分明对方的模样,可对方手中长剑反射着寒光,明明确确地告诉着他来者不善。
“你是何人?”季函不由僵硬起来。
对方开口,声音像是带着笑意:“取你性命的人。”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季函露出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