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猜到的。
一路上,秦玉楼都静静的搂着戚修的腰,丈夫虽是个木头呆子,但他却总会以他的方式令她感动着,偏生每每她都吃这一套。
都老夫老妻了,感动的话语无须多言,他们心意早已彼此相通。
马车缓缓的驶向宣武大街,快要回府了,秦玉楼还懒懒的不想动弹,戚修见状,掀开帘子往外头瞧了一眼,沉思片刻,忽而低声道:“今日乃上元节,外头热闹得紧,为夫带夫人去逛逛···”
“真的吗?”秦玉楼听罢,立马来了兴致,要知道入京两年,除了寻常外出参宴、去逛寺庙外出以外,她几乎无甚几乎出门,更别提外出游玩了,说话夸张些的,这诺大的紫禁城,连东南西北她怕是都分不清。
她历来是个懒惰之人,并不如何贪玩,只到底这机会难得,如何能不令人为之欣喜激动。
只是——
“瞧瞧这时辰,外头庙会怕是都要散了罢···”秦玉楼皱了皱鼻子道。
“无妨,为夫带夫人去一个地方——”
戚修吩咐将孩子们送回府,二人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命下人去做一应准备,在马车里,戚修亲手替她披了厚厚的斗篷,将她整个裹得严严实实的。
秦玉楼心生好奇,追问他要去哪里,他竟然将嘴抿得紧紧的,竟然还买起了关子。
马车经过热闹的大街、集市,因时日不早了,庙会等等活动皆已结束了,只街上仍残留着一丝热闹过的气息,马车使了很久,竟然来到了城门处,出城后,弃了马车,竟一把将她扶上了他的坐骑,戚修将秦玉楼整个裹在了他厚实的大毡里,汗血宝马先是缓缓迈步,不多时戚修双腿夹紧马腹,马儿便在空无一人的官道上策马奔腾了起来。
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后,戚修渐渐的放缓了行驶速度,又行了片刻,戚修轻轻松开了她,将他的大毡打开,又将她身上的斗篷缓缓揭开,他翻身下马,牵着马绳缓缓而行,来到了一处山坡上。
秦玉楼热得除了一身热汗,紧紧的扶着马鞍大口大口的喘息,她从未曾如此筋疲力尽过,却奇怪的竟有些畅快淋漓的感觉。
待稍稍喘息一阵后,见马儿停了下来,一抬眼,只见他们正处在一片陡峭的小山丘上,放望去,四周皆乃是一片绵延无尽的草地,如此静谧如斯,头顶上挂着一汪碗口似的圆月,月光倾洒在大地上,洒在他们两人身上,烘托出一片宁静的夜。
世界如此宁静,除了他们俩的喘息声,静得天地间好似只剩下他们二人,除了他与她,在无其他存在。
而远处,一大片星星光点一闪一闪,好似天上的繁星都坠入了人间。
秦玉楼坐在马背上,戚修牵着马绳安静的守护在她身侧。
天地之大,唯有彼此。
秦玉楼心底一片震撼,久久无法平复,从来不知,郊外的夜色竟如此之美,美到心旷神怡,令人恍惚,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唯恐惊扰这片浩瀚空灵的世界。
“好美啊,夫君,那是哪里···”
良久,良久,秦玉楼终于忍不住指着远处那一片摧残星光问着。
戚修伸手去拉她的手,抬眼看着她,道:“那里便是骁骑营的驻扎地···”
秦玉楼惊呼:“这里便是夫君的军营···”
戚修低低的“嗯”了一声。
原来这里便是丈夫每日前来当值的地方。
见丈夫久久未曾言语,秦玉楼微微低头,便见戚修一脸认真的凝视着前方,眼中带着某种坚定不移的神色,秦玉楼双目微闪,忽而有股子狂热的热流上涌,顷刻间,便觉得此处在她心间变得不同寻常了起来。
片刻后,秦玉楼挣扎着要下马。
“草地上沾了露水···”戚修不让她下马,自个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伸手揽着她,秦玉楼躺在他结实的胸膛里,二人紧紧相拥,难得都没有说话,均静静的用心享用着这片天地带来的震撼与宁静,这一刻,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夜色渐浓,浓成了一副天地共舞的画卷,偶有轻风略过,吹乱了二人的发,两人的长发相交,纠缠在了一处。
“夫君,很喜欢那里吗···”秦玉楼忽而指着前头那片星星点点的地方,那里是他的军营,是他安身立命之所。
戚修怕她冷,将身上的大毡脱下裹在她身上,良久,方低声回着:“以前喜欢,现如今是敬畏,这里是京城,是大俞的命脉···”
亦成了他的责任。
同时也是他为之骄傲自豪的地方。
所以,将她带到了这里,分享着他的喜悦与骄傲。
秦玉楼能够从丈夫的话语里感受到那股子意气风华,壮志凌云,这样的戚修,永远唯有她一个人能够瞧见,秦玉楼有些得意,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动。
夫妻二人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山坡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说着聊着,大抵皆是秦玉楼起的头,她一问,他便一答,有时便是长久的沉默,也并不觉得尴尬,这一刻,只与夜色共眠。
最后,秦玉楼忍不住问了长久以来一直压在心里头的一个问题,“夫君可以与楼儿说说小时候的事儿吗?”
不论她问什么他都直言不讳,可唯独这一茬,深藏在心里许久,一直没有勇气,也不忍心问出口。
大抵是觉得这一夜,两人的心前所未有的靠近,她想要踏入丈夫心底最深处,去抚慰他、去拥抱他,去舔舐他。
时间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