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这样问倒不是因为两人关系不好,而是玉莲因着自己的身份行事一向严谨,从来不随意到外院来走动。在船上的时候两人时常凑在一起说话做活的,到了榕城后,却多是许氏去找玉莲,因此才有这样一问。
玉莲回道:“这不是有事相求来了?听说杨二哥要回京城一趟,我这里有些东西想托杨大哥捎点东西给我娘家人。”
一听是这事,许氏一口应承下来了:“这个好说,你只管把东西封号贴上签子,横竖我们当家的也要回乡下过年,正好经过你们村子,到时候帮你带过去就是了。”
玉莲忙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过二哥二嫂了。”然后恭维道:“上次二嫂还为芳姐儿的嫁妆犯愁呢,商贸利润大,杨二哥好生跑上几趟,嫂子你连娶媳妇带嫁闺女的银子就都有了。”
许氏轻轻叹口气:“唉,但愿如此吧。”
见她神情有些不大对,玉莲便问:“二嫂这脸色怎么不大对,昨儿还好好的呢,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不成?”
许氏把小丫鬟们都支使出去,回道:“这话我也就能和妹妹唠叨几句了,我们当家的这几日不是在进货吗?原本啊,他的货物都买的差不多了。偏今儿一早又在外头看好了一批布料,有哆罗呢、羽纱、羽缎和各色西洋布。我们当家的想着少要一点货,但是那个外商偏偏不肯拆开来,只肯打包一起卖,一共要两万两银子呢。偏偏表妹给的银子前两天已经进了别的货,我们好歹挪凑了一万两银子,还差着一半呢。我说不要了吧,他还说这批货是难得一见的佳品,外商是头一次来大康,还没有别的旧主顾,要的价格也格外实惠,他怕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有这样机会了。”
闻言,玉莲笑道:“杨二哥做事一向有章法,他一意想盘下这批货来,也是为着以后着想。这差的也不算多,好生凑凑总能凑齐的。”
许氏道:“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那也是巨款了,我们家家底还没有在这个数呢。我说再去找表妹借一点,偏当家的不肯,不许我再去给表妹家添麻烦。这不他正缠着那外商呢,,看对方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我正要把自己的几套头面和相公以前收集的一些古籍古砚收拾出来先拿去典当些银子好给他应急。”
玉莲皱眉道:“不管活当死当,典当行少有不坑人的,若是活当也当不了多少银子,死当的话,这些东西以后怕是难以赎回了。”
许氏长叹一声:“唉,这有什么法子?难得我们当家的一心一意的想做点事情,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帮他支应一番。”
话音未落,就见玉莲握住她的手:“嫂子何必说的这般凄苦,不过是一万两银子而已,哪就能到砸锅卖铁的地步?嫂子既然不愿给堂妹添麻烦我是理解的。正好,我这些年也攒了些私房,一万两我还是能拿的出来的。反正我一时半会的也用不着,还是先给二哥应急吧,我这就回去取去。”
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许氏反拉住手掌:“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多谢妹妹信任我们一家。”
玉莲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咱们认识这么些年了,彼此都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不信任的。好了,时间紧迫,我先去拿银票过来,你早些给二哥送去。”
却说那边的杨律花了大笔银子买通了中人,加上总兵府的名头才暂时稳住了外商。但是这个外商第一次来大康,也是极其小心,见杨律说了半天就是不肯拿现银,心里也有些起疑。杨律面上虽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也是暗暗嘀咕:也不知道家里的婆娘能不能凑够一万两银子。一会盼着许氏能凑齐银子,毕竟这批货物着实难得。一会又盼着她舍不得那些头面古玩,毕竟这些都是历年来自家珍藏多年的心血,里面有悠然送的各色节礼和杨律自己从铺子里截下来的极品货色,原本是盘算着传家用的。
等到了晌午时分,外商还见不到银子,心里便有些不耐烦了,转头就“叽里咕噜”的和中人发了一通牢骚。中人陪笑着听完,刚要跟杨律开口,就见一个杨律的长随从外边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递上了一个荷包。
杨律打开荷包见是两万两银子的银票,心里说不上是欢喜还是失落,这会他还不知道银子是玉莲借的,只以为许氏把自家值钱的东西都给典当了呢。
和外商交割好之后,杨律便急急的回了自家,原以为自家的屋子里该是家徒四壁的样子。没想到进到屋里后发现自家仅有的几样珍贵摆件还在,就连许氏头上也还戴着嵌宝首饰。杨律诧异的问:“你没去典当东西啊?”
许氏连忙笑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原本我都收拾的差不多,预备出门了。恰好林家妹子有事过来找我,见我脸色不大好就问了起来,我寻思着她也不是外人便将事情和她说了。没想到林妹妹平日里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听咱们家差了一万两银子,二话不说就拿了银票出来给咱们家应急。让我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
杨律略一沉吟,然后说道:“我这会盘下的这批货着实不错,让人拿回来一些。一会你挑一些好的,去给表妹和林家妹子送过去,也算是咱家的一点子心意。还有林家妹子那里,你就说她的恩情咱们记下了,这银子就和表妹的一般,当做是她入得股,将来也给她分红。”
许氏一听,忍不住有些心疼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