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七月,七月初七即有个与神仙相关的节日,七夕节。它的由来众所周知无需赘述,除了凡人有七夕乞巧的节庆欢愉外,妖界的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凑上了这节日的热闹,尤其是女妖,常常在七夕月升的时候,把自己精心制作的手工,送与心上人,以示爱慕之意。
当然,既然是女妖所赠,那就不一定是什么女红了,比如蜘蛛女妖可能会送张粘死人不偿命的网兜,以彰与情人日日夜夜黏黏糊糊不分离的心思,蛇女妖则很喜欢送以她的形貌织就的围巾,围巾上还带两只眼睛,如果情人动了花花肠子,说不定就会刺激出隐藏其中的蛇牙蛇毒……
南山的妖们自是不能免俗,尤其是还没有伴侣的单身妖,对每年的这个节日可以说寄与厚望,就盼着天降奇缘,能结束悲催的孤苦生涯。
要说南山中最受欢迎的单身妖,毫无疑问是妖尊无疑。
妖不同于仙,大多直率奔放,情感外露,妖尊作了这么多年抢手货,对这个七夕节实在是有点避之唯恐不及,每年都能收到数目可观、形形□□甚至令人头痛的礼物,留之无用,弃之不忍。
妖尊当然并不是刻意保持单身,只不过他生性平和,恬淡喜静,久而久之,也竟习惯了独自一妖,而南山众妖们再放肆妄为,对他也是心存敬意,劲力未到,当然便也无法打破屏障。
今年的七夕,就在快结束的夜里,有了与往年稍微不同的地方。
山间夏夜最是美丽,星空点点,凉风习习,妖尊将小朗送入被褥后,自行带着醇酒到了宅中庭院内,欣赏者天上银河浩荡,举杯遥祝那对千古爱侣的重逢。
酒刚喝了三杯,还来不及有半点醉意,就听到身后熟悉的一声“叽?”,妖尊回头,不由皱眉,早该睡着的小朗飞到与他视线同高处,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炯炯有神,哪有半分困意。
“小朗!”妖尊加重了口气,“快去睡觉,小孩子睡不够的话,会长不大的。”
小凤凰停在了妖尊的肩头,支起左边的翅膀,脑袋埋入里边,努力了好一阵子,喙中衔着一根淡灰色的绒毛出来,朝着妖尊歪了歪头。
妖尊不明所以,小朗从他肩头跳下,在他胸口盘旋,他双掌朝上地举起手,小朗站到他掌心,低头放下那根洗洗柔柔的羽毛,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妖尊:
“叽叽,叽叽叽。”
“送给我的?”妖尊恍然大悟地发问。
小朗点头,用翅膀指指天上:“叽,叽叽叽。”
“七夕节礼物?”妖尊哑然失笑,他两根手指捏起那根没有分量的羽毛,含笑问小朗,“你是看到他们送我礼物,才觉得也要送一份么?傻孩子,你没必要送,以后要送,也是送给你的意中人才是。”
小朗扇着翅膀,“叽叽”地告诉妖尊,他就是因为想送,所以才送,才不是什么有样学样的意思。
妖尊看着小朗焦虑难安的样子再次忍俊不禁,他把那小小的羽毛拿到眼前,送出一口气,羽毛当即从他手中飘起,在空中荡了几荡,轻飘飘地停在妖尊的锁骨下方,忽而金光乍闪,那羽毛已然失了实体,融入肌肤内,成了妖尊胸前一个淡色的印记。
到底是凤凰的羽毛,印记一形成,妖尊即刻感到一股火热的力量爆起,若巨洪冲垮堤坝的瞬间,奔腾涌向四肢百骸,过了好一阵才平息。
“小朗,真想见见你成凤凰的模样。”妖尊还是首次领受到如此清正与强大的仙气,差点就激出了他属于暗浊的妖气,他脸色变了一变,终于还是强行挤出了笑容。
小凤凰开心地看着妖尊的那根羽毛印记,叽叽叫得欢快,他并不知道刚才妖尊施展法术收下羽毛的时候,他的仙气对妖尊的犹如利刃割肉的伤害,心满意足地拉上妖尊回屋休息。
妖尊虽觉锁骨下端,因两股截然相反的清浊之气互相冲撞,而致灼烧般的疼痛,但见着小朗雀跃的模样,到底是不忍把法术撤回,当他拢住一时乱窜的妖气时,那痛楚便也随之减轻,到无特殊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