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薛景泓。
以往他可以把这诸般仇恨愤怒统统加诸于薛景泓的身上,把他当做复仇的对象,来发泄自己心里的痛苦,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已经无法这样做了。
那个他要复仇的对象把一切都还给了他,那么现在他还能去恨谁,埋怨谁呢?他竟然没有了憎恨的对象。
穆崇玉有些陌生地打量着自己握紧复而又松开的掌心,那上面浸出了薄薄一层冷汗,他拿手指捻了一下,凉到了心里。
高文璟有些奇怪地盯着穆崇玉的举动,忍不住出声问:“宗大人?”
穆崇玉良久没有回话,半晌,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步伐,转身道:“回去吧。”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回到州牧府衙之后就是不眠不休的工作。
穆崇玉伏在桌案后,把过往的案件政事一件件翻看,往前三个月的,一年的,三年的,直至桌案上累起了小山高的折子,直至打更人的声音也不再响起,直至烛火烧尽最后一滴蜡滴。
仿佛这样,才能填补心里突然出现的巨大的空洞。
就这样不眠不休地翻看着,不知到了几时,窗外的夜色渐渐如潮水般退去,弯月挂在树梢,光辉逐渐被弥漫过来的晨曦所遮掩。
拂晓之后便是天明,天明之后再是黄昏。
穆崇玉整整熬了两个日夜。
高文璟在见到穆崇玉时,着实吃了一惊。两日前还俊美无匹仿佛无暇美玉的青年不知经历了什么,竟然疲惫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那透亮的眼珠里也布满着红血丝。
穆崇玉却是神色平静地瞥他一眼,把一纸文书递到了他的面前。
“高大人,你的难处我明白,我不奢求你全力追随我,你只需将我的政令传达下去即可,全部以我的名义发出,并不会牵连到高大人分毫。”穆崇玉淡淡说着,示意他打开那本折子。
他的语气虽淡,甚至裹挟着无法抹去的疲累沙哑,然而一字一句地道出来,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高文璟下意识便心生敬服,他捧着那纸文书,小心翼翼地打开,只略扫了两眼,便心里吃了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作者菌又断更了这么久,啊我真的也很愧疚啊,我去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