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卡洛斯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就这么一直欺骗不好吗,为什么要撕掉那层遮丑的伪装呢?
“殿下,”卡洛斯脸上褪去了温厚亲切的表情,弯弯嘴角,露出一个似嘲非嘲的笑,“我们装作不知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
利希特手指在卡洛斯肩膀上掐得更深了,“我本不想为难任何人,你让我很火大,卡洛斯。”
“让您火大原因可能有几点,我猜猜,是因为违背命令,还是说,因为我受伤还拖延治疗时间……殿下,您竟然在意起一颗棋子来?”
利希特的身子一僵。卡洛斯心里一紧,但他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面上的嘲讽更加明显,嘴里说着伤人的话,“我说中了?哈这可真是……殿下,在赌上性命的角逐中妇人之仁是什么下场需要我告诉您么?”
“闭嘴,闭嘴!”利希特深吸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道:“你是我的骑士,什么都是我的,特别是你的命。我对所有物从来有很强的占有欲,他们为我献上全部,我施舍感情,有什么问题?卡洛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去死,你的命是我的,记住了。”
“我的命是您的毋庸置疑,但没有您的命令无法去死这句话,”卡洛斯淡淡道:“只有这个我无法保证。”
利希特一拳砸在卡洛斯肩上,麻醉药效过了,卡洛斯疼得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你够混蛋的。”
“谢谢夸奖。”
“……”
医疗仓在井井有条的工作,柔和的光线中夹杂着两人如刀似抢的视线,卡洛斯想以一个柔和的话尾结束,就当是利希特情绪发泄了一次,只要顺着台阶下两人依然装模作样,就能和原来一样,当做无事发生。
“殿下,”卡洛斯诚恳的进言,“对于棋子和工具只需要利用,不需要您附带多余的情感。棋子和工具要多少有多少,您受人爱戴,哪怕现在这个愚蠢的骑士死去,也定然有人愿为您献上一切,成为新的骑士。”
卡洛斯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一个骑士终身只会侍奉一个君主,但君主可以有不止一个骑士。”
这是事实没错,但是——
“我可以再找一个骑士,可去哪儿再找一个你?”
骑士不是独一无二的,但人是。
卡洛斯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心神剧震。
利希特的眼神里带着悲伤带着坚定,他眼神里有什么在闪烁,仿佛要溢出来,填进卡洛斯空洞的心口里。
卡洛斯想起自己对肯说过的话——光很狡猾。
你看他们多狡猾啊,只需要朝自己伸出手,渴望光明的人就会发疯似的握住,哪怕光明并不柔和温暖,是会灼烧自身的强光,并不能带自己远离痛楚,你依然会不顾一切的握住光明。
哪怕光明的背后可能只是虚假的谎言。
太狡猾了。可是心口的空洞就是不受控制的要接纳他,怎么办,能怎么办?
利希特俯下身来,在卡洛斯唇瓣上印下轻轻一吻,他本来只是想一触即离,但卡洛斯突然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发狠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利希特吃痛,喉咙里却滚出一声低笑,热情的回应起来。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喘,卡洛斯恶狠狠的看着他,那模样哪有半点情人间的旖旎,分明是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利希特却一扫阴霾,笑了出来。
门口有人忍不住了,传来两声干咳,两人一看,欧文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门没锁。”欧文表示他不是故意的,还好心问:“需要给你们再留点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