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语气中遍是无奈,似乎在透露着对法能以高压低的不满。
法能见台下众人已经因他的话开始窃窃私语,便又立刻加码道:“若苏小施主愿饶过邓冲一命,也算是广积福德,贫僧愿为苏小施主打开座下的库房,将若耶阁的丹药送给在场的诸位道友,为苏小道友及你的表哥种下善缘。”
这下,除了之前的“威逼”,法能现在明摆着就是在公开利诱了。
这下场下的人可就沸腾了。
说起这若耶阁的丹药库房,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青阳洞是所有修真宗派中最擅长炼制丹药的,但这并不表示青阳洞能够炼制所有种类的丹药——至少能够修复创伤甚至能让濒死之人回春的丹药就不行。
这类与佛修的修复术功能十分近似的丹药,只有若耶阁的修士能够炼出。
可惜若耶阁位处海上仙岛,常人无法问津,而佛修修士炼出的丹药本就稀少,断然不会对外贩卖,偶有外流也是因为有佛修下界苦修,见到有缘之人才慷慨相赠,实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灵丹妙药。
若法能真的兑现诺言打开库房,哪怕只能分到一小瓶修复丹,但带在身上就如同身边跟了一名能够在危急之时救人于危难的佛修修士。
修真之人谁人不会在修真之路上遭遇点血光之灾?只要在关键时刻能有这类丹药傍身,无异于无形中多了几次活命的机会,又有谁人不思谁人不想?
而今日因着门内大比的缘故,几乎所有的道修都已前来围观擂台比试。
法能既然开了口,就肯定得兑现诺言,在场的人见者有份,即便每人只能分得一小瓶修复丹药,这总量加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苏澈也没有料到,法能竟然为了邓冲能作出如此大的牺牲。
思及此,苏澈不由得暗自递了一个眼神给台下的安齐远,只见安齐远此刻也是眼神晦暗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也与自己一样在纠结于法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见苏澈朝自己看过来,安齐远微不可见地朝苏澈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在此事上死咬不放。
苏澈也正有此意,如今的他与法能相抗无疑于螳臂挡车,而他现下更感兴趣的是,法能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会这般维护邓冲这样不起眼的小蝼蚁。
或许顺着这条线索能查到什么也说不定,所以邓冲的小命现下反而可以留着。
苏澈见状便就坡下驴道:“既然法能大师如此慷慨惠泽我青阳洞的诸多同门,我也不应再不识时务地与人为难。”
“只要邓道友能以此为戒,以后好自为之,更加珍惜自己的羽毛便好。只要他不做危害我表哥之事,苏明又怎会这般为难于他?”
苏澈摆出了一副极端护犊子的姿态,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四灵根天赋的低阶修士,竟然大言不惭地表示要保护自己的兄长。但偏偏就是这种反差萌,让台下的众多道修都忍不住心中一跳,对这个脸上带着些略为呆萌的婴儿肥,却在关键时刻杀伐果断的小屁孩又有了新的认识。
“只是……”
苏澈刚表完态,语气又忽然有了转折,让在场众人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
只见苏澈对法能笑道:“都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便我不追究邓道友散播谣言中伤我表哥之过,但因他的不当言论引发的人心动荡却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况且经此一役,我不觉得邓道友还有脸面继续留在青阳洞修炼。所以还请邓道友解下道袍,遵从杜真人之前对你的处罚,速速离开青阳洞才是。”
见苏澈抢先表态要清理门户,丘全恕那边也暗自松了口气。
事情这样收场自是最圆满不过的,像邓冲这样心术不正的害群之马即便留了命在,也不应再继续留在青阳洞。
苏澈此言一出,台下又再度议论纷纷。
若邓冲真的被逐出青阳洞,即便不死也与修真断了缘分,日后怕是再难有门派愿意纳他入门了。
原本还以为邓冲会仗着法能撑腰死皮赖脸地恳求丘全恕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可谁知当他听到苏澈的话,在怔愣片刻之后,竟真的站起身来脱下了代表青阳洞的灰色道袍。
只见他将解下的道袍十分认真地铺在青石地砖上细细折叠,然后又将头上的发冠取下放在叠好的道袍之上,走到苏澈面前双手奉上。
苏澈面无表情地接过,直觉觉得邓冲这厮竟然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便如此爽快地脱了道袍,完全不似他为人处世的风格,想必还有后招。
果然,还没等苏澈把道袍拿稳,便见邓冲已转过身去噗通一声朝法能跪下。
“大师,邓冲无德无能,今日竟拖累大师至此。”
“如今我已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虽称不上大彻大悟,但已十分肯定被大师点化。”
邓冲双手合十,用虔诚无比的眼光自下而上地看着法能道:“像我这样被逐出师门苟且偷生的罪人,愿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以恕去罪业。”
“还请法能大师为小的剃度……”
邓冲说完便朝法能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双目微合垂头不语。
邓冲此言一出,别说是丘全恕、杜长茂一众青阳洞的高层黑了脸,就连一直旁观不语的其他佛修都开始变得不淡定起来。
这邓冲脱下了道袍,虽未明言但已是板上钉钉的被逐出青阳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