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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铭和楼陵今日正好可以不用上朝,将白景姝送到门外。
大门口处,早已经有备好马车和人手等着了。楼夫人拉住景姝,为她整了整披风,不停地叮嘱着。
楼铭向来寡言少语,他看着面前的人,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说:“好好照顾自己。”
楼陵一如既往地不正经,说话也没个着调的,“景姝啊,你终于不用受我的欺负了啊。”
楼忻简洁得不得了,“保重。”
上了马车,白景姝对他们挥了挥手,目光越过众人,越过恢弘大气的府门,越过精致的庭院,越过曲折婉转的回廊,落到那小院,落到上翘的屋角。
马车缓缓而行,她掀开帘子,看到楼夫人对她说话,“记得写信!”
“好!”
回头望,那个人至始至终也未出现。
“景姝小姐,天气寒冷,将帘子放下吧。莫要染了病。”冬梅也被安排在了队伍中来照顾她,纪谦也让她带走了。
白景姝并不担心安危,抛却其他的不谈,暗地里凰誉肯定也是安排人在暗处保护她的。
那个人做事从来滴水不露且细心体贴的。
“冬梅,这些天凰誉是不是一直让你报告她我的日常起居?”
冬梅咽了咽口水,急忙解释:“景姝小姐千万别误会,小姐只是关心您,没有要监视您的,她只问奴婢您有没有按时吃药睡觉,还有身体状况……”
“别紧张。”白景姝放下帘子轻声道,目光悠长茫然,“我就问问而已。”
小心翼翼地去看主子的脸色,发现并没怒气的样子才放心。
楼凰誉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到午时了,她坐起来头疼得厉害,揉了揉太阳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醒了?我以为你这一觉要睡到下午呢。”
“娘?”凰誉有点吃惊,瞧着含笑坐在桌边的人,“您怎么在这?”
楼氏站起来坐到她床边,“就只是看看你而已,你的酒量确实不怎么样啊。”
楼凰誉正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了眼天色,“已经午时了?”
“差不多了。”
凰誉抿了抿唇,没说话。
好似看透了自己女儿心中所想,楼夫人说:“景姝已经走了很远了。”
“……没事,晚上就可以到达另一个城镇了。”凰誉颇为平静,“娘,有没有醒酒茶之类的,我现在不大舒服。”
“有,我刚刚让小荷去给你端去了,等一会吧。”
“嗯。”
小荷将茶送进来她喝了之后,看向若有所思的娘亲,忍不住问:“娘可是有事?”
“嗯?”
“从我醒来后,您就说了两句话,一直坐着也不说话,肯定是有话要对女儿说吧。”楼凰誉眉眼划过一丝了然和笑意。
楼夫人望了眼自己的女儿,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向上弯,漆黑的眼里也有点点笑意,像是夏夜里闪烁的星星,流光溢彩,清寒的样子多了些柔态和雅逸,确实是很漂亮的人,也很有吸引力。
可这对男子说是颠倒容华的容颜,对于女子就该是祸水了,怎么就会……
楼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更何况景姝也长得很好看,虽然身子弱,反倒也给她增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美感,如何就会恋上一个女人?
眼前划过雪白的指尖,楼夫人茫然地看过去,自己的女儿已经穿戴整齐,很是无奈地瞧着自己。
“您这失神的也太明显了。”
“我就是想事情想得入迷了。”
楼凰誉倒了杯水喝下去,她就猜到娘心里是有事的,也不看看眉头紧锁的模样,“说说吧,免得爹看到您这幅样子又要心疼了。”她难得打趣。
“你爹那是少见多怪。”一说起楼铭,楼夫人平展了眉头,用自认为平静的语调说道,“昨晚我给你来送醒酒汤了。”
凰誉点点头。
“然后遇到景姝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来。
楼夫人站起来,脸色不大好看,“本来我也没想过偷听,只是刚好,她向你告别时我听到了,她……”楼夫人看了眼房间,并未有别人,但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嗓音,“她说她……爱你?”
楼凰誉觉得脑袋又是一阵眩晕,手中的杯子都拿不大稳,嗓子干涩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
房间里的早已经点好熏香,很淡的很淡的清雅香味慢慢充盈胸间,连同不能说的秘密以及压抑。
凰誉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要为景姝挽回什么,然而又颓然地沉默,她能挽回什么?只很呆地重复了一句,“娘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