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目光炯炯,令她蓦地感到了心虚,她顿了顿,“我下次一定记得。”
莫越漫不经心地拨弄碗中的白饭,状似不经意地问:“是不是景姝走了这么多天,想她了?昨天中午你歇息时,我来喊你时,你竟然对我喊着景姝的名字。看来你真的很想她,连人都能认错。”
凰誉眼睑微垂,筷子轻轻碰在碗壁,低不可闻地回答了声“嗯”。她觉得自己要疯,每次有人进屋来她都能将人给认成那个人,明明那些人和景姝一点都不像!
而且若是换到以前,有人这样问自己,是不是想景姝了,她定当会回答得毫不犹豫理直气壮,对,就是想了。可如今同样的问题这样扔过来时,她竟然没有当初的坦荡。
似乎是……心虚?
还有……难为情。
朋友之间来说,想对方自然没什么,可是……
那日景姝说,她走后让自己也想她好不好?不是以朋友的身份,那……
凰誉心里一动,耳尖微微泛红。
“我也想她了,哎,还有媛媛他们……”莫越本不是胡思乱想的人,然而不经意间瞥到身边人耳朵的殷红,忽然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少了。
多年彼此形影不离,陡然分开,会想念,也实属正常,她不应该感到心虚,也不应觉得羞怯,楼凰誉心想。
自然,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景姝的来信。
山路崎岖,下去取了信再回来,已经消磨一个多时辰。然而,从老伯手中接过信封,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胸口处有暖流轻轻蔓延至四肢百骸。
之前朦胧的情绪陡然解开,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的,是她的来信。
行至桐城派的山门前,楼凰誉往后看去,长长的石道上,脚迹甚少,她去之前留下来的印子,已经被风雪覆盖。底下的矮山蜿蜒,不必睁眼都可以记得回京城的路。
“楼姑娘?”
凰誉扭过头,将一直握在手中的信放入宽大的袖袍中,才对来人客气地打招呼,“原来是楚公子。”桐城派的人甚少出山门,除非有来信,因此,不做它想便道,“公子也是去取信的?”
楚然几步已行至她面前,听言只摇摇头,“不是,在下找楼姑娘有点事,听闻你来取信,正好我也是闲着,就来找你了。”
语毕,他瞧了身边人一眼,立刻取下身上的斗篷,“已经在下雪了,莫要冻着。”说着不给凰誉任何时间,便将斗篷往她身上系。
凰誉后退两步,神情微冷,“我不冷,公子费心了。”对方看似温柔的动作中暗含的强势和霸道令人非常不舒服,以至于关心都显得表面。
楚然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连道歉。
凰誉虽然面上说没事,但心中有了小小的不满。见到这人的第一反应,脑海中竟然首先浮现出景姝的话。
我不喜欢楚然。
你离他远点好不好?
楚然找她,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听莫越师姐说自己有多少史书古籍,想要借去看看。凰誉倒是没有犹豫,爽快地借了。然而对楚然制造的话题,兴趣并不大,可也不好落人面子,时不时地附和点头,表示赞同。
“凰誉,你不是答应了我要离他远点的吗?你怎么还和他走那么近啊?”女子清丽不满的抱怨声幽怨地传入耳朵。
楼凰誉猛地顿住脚步,失态地往后望去,那个名字在自己的口中千回百转,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哪有什么人。
“楼姑娘?”
“嗯?没事,脚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喔
第96章 来信
送走人,打开信纸,将折叠的纸张展开,清秀的小楷跃然纸上,映入眼底。
“……昨夜又梦到你了,你穿着素色的袍子站在红梅下,我想给你画幅画来着,可是一提笔,不由自主地就画起了那个晚上你背着我往回走的样子……
我这边一切安好,你莫要记挂,还有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心法我已经突破瓶颈了,全身多处筋脉仿佛都被打开了一样,等你再次见到我,肯定不会是之前仿佛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对了,你要记得每晚要用我给你的药粉泡脚,特别是受了寒之后,不然下一次葵水来时,你定是要受罪的,泡澡的时候也可以用,不会有影响……”
这人写个信,也是啰嗦得很,活像个小老头。楼凰誉勾起嘴角,那些平常的事情从她的笔尖写出来,仿佛都带了不一样的温馨。透过字里行间,都可以想象另一边的人伏案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郁闷的样子。
“……凰誉,我想回来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所以你也要每天都想想我好不好?”
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个人眯起眼睛讨好的可爱样子。楼凰誉轻声笑出来,“哪有你这样的。”可是,我真的也很想你了!
门吱呀地被推开。
“笑得真开怀啊,是在看景姝给你的信吧。”来者自然是莫越。
凰誉眉眼的清寒仿佛瞬间融化了似的,恰如盈盈秋水,文雅柔软。莫越很少见到师妹如此神情,以至于盯着她半晌没反应过来。
“师姐?”
莫越抚了抚额,苦笑:“我看你们两个真是……要真的觉得想她,可以回去看一圈啊,反正师父没在,而且你的剑法也没有问题。”说的人本是打趣,听的人偏偏上了心。
回去?
楼凰誉微微茫然了一会儿,理智告诉她不必如此不必这般夸张,然而每念起回去这个想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