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仪伸手去抹青毓眉毛上粘的松软的雪,笑道:“青毓,你头冷不冷,要不要做件貂子围起来?”
说话间又有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飘了下来,自昨夜下了场薄雪开始,今天就断断续续的,虽不大但像梅雨似的绵延不绝。
青毓先是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不冷,”然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儿冷,你亲亲就热了。”
邹仪冲他翻了个白眼:“光天化日,臭不要脸。”
青毓却竖起眉毛,义正言辞道:“我头露在外面,脸也露在外面,怎么你单关心脑门却不关心我的脸,满谦你这么偏心可不行。”
邹仪笑了笑,动了动嘴唇,想说甚么,但最终还是没说,青毓却明白他的意思,凑过去低声道:“我们站这么高,没人在看的,不信你往下瞧。”
邹仪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将目光投向地上,就在这个分神的当儿青毓凑过去亲了下他的侧脸,在邹仪发怒之前笑嘻嘻道:“虽然你不心疼我的脸,可我心疼你的,”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印子,神情严肃道,“你看,还是我对你好,不要跟着你主人了,跟我吧。”
邹仪有点儿想训斥他,然而始终板不正面孔,最终只说了一句:“不要自己没脸没皮就整日想拉别人下水。”说完便同青毓笑作一团。
他们笑够了才开始说正事,青毓将脚印指给他看:“他同我一样为了不暴露行踪都是从窗台直接翻到屋檐,这样的功夫非得一气呵成不可,除了强健臂力身法还需灵活,必然是习过武的。”
邹仪道:“这庄里的习武之人数量众多,能飞檐走壁的不稀奇。”
青毓点了点头:“是,可是不见得每个人脚印都能吻合,这么一排查必然能缩小范围。”
邹仪又问:“即便他再神通广大,他也必然会在自己的屋檐上留下脚印,你追踪过脚印的去向么?”
青毓叹了口气:“我们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我之前粗粗一看只有一个方向的脚印,自戴公子的主卧开始,一路跑到厨房,那人也是好臂力,绕了大半个宅子,把有人住的地方跑了个遍。”
邹仪却道:“不见得,若是扛了个人身子重,脚印也必然深一些,再找一遍试试。”
两人分工又找了一圈,然而昨夜的雪并不厚,且房檐也不平,有不少积雪已经从两侧滑落下去,还有些地方化了露出朱红砖瓦,能保存清晰的脚印已是不易,更不要说查深浅了。
邹仪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说甚么,从梯子上走了下来,同青毓一道去用午膳。
午膳还是戴家的下人做的,然而听席间谈话,晚饭便是各位亲自动手,切磋厨艺了。这是其一,想来还有一层考虑,便是早膳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放了缎子,虽然无毒,但这样无知无觉的显然让人心惊,若是有一日人家下了毒岂不是也会傻乎乎的吃下去?
邹仪和青毓秉持着术业有专攻的原则,等大师们大显身手,在大家都忙碌的当儿他们却优哉游哉的补了一觉,然后爬起来一边剥瓜果一边谈天。
地龙烧得太热,他们两人都有些口干,邹仪起身去支开半扇窗,一回头就见青毓叼着根番薯条,咬得津津有味。
邹仪见了有些怀念,也捏起一根入了口,只是戴家的东西自然精致,里头并,却不是幼时街头的味道了。
青毓两颊鼓起,像一只匆忙囤食的田鼠,邹仪轻轻推了他一把,意思是叫他慢些吃,青毓却将那根番薯条草草咽下道:“这样子吃多没劲,你要吃烤红薯么?”
邹仪愣了愣:“甚么?”
青毓十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烤红薯,煨在滚烫炉子里,热乎乎的,要吃么?”
邹仪被他说的十分心动,不由得点了点头,青毓便出门喊来下人,叫他们准备一应工具食材,自己要在外头烤番薯吃。
下人应了,然而也只是应了,恐怕是觉得青毓脑子拎不清,放着那么多名厨的菜不吃,偏要去吃那随处可见的烤红薯,他们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心心念念的红薯,青毓便又起身去催了一次,然而他回头走到一半又说:“算了,我自己去厨房,满谦,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