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间换做了爷这个称呼,令宝玉不觉又抖了下,抬起眸子瞪他一眼:“你好歹也是护国公世子,早便从我院子里出去了。怎么还这般喊我?难道很是怀念那段被吆来喝去的日子不成?”
柳寒烟面上的笑意收了收,眸中的情绪也一下子变得复杂莫辨起来,他沉默了半晌,方道:“我已不是世子了。”
宝玉的心一下子高高提了起来:“怎么,你被扫地出门了?”
柳寒烟面目哀戚。
想及他幼时所受之苦,被父亲视而不见不说,还要被嫡母虐待;再看他如今长大了也要被亲人这般嗟磨,废了世子之位不说,还要将他派遣到这已然是死局的南海沿子来送死——这哪里是为人父母做出来的事!
宝玉念及如此,心头不禁愈发多了几分怜惜,轻声叹口气,犹疑了下,到底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轻拍了两下。
“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他安慰道,“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就算世子之位无了,我也会护着你的。”
“果真?”
“果真。”宝玉坚定道。
于他出征之前,他与柳寒烟已然甚为熟悉,二人交情不浅;如今又同在这南海沉浮,宝玉心头对他愈发生出了几分难兄难弟的惺惺相惜,如今朋友有事,如何能坐视不管?
“那便好,”国公爷将下巴放在他头上,顶着湿漉漉的青丝,声音中带了些笑意,“若是哪一日我无处可去了,爷可千万记得再收留我一次。”
宝玉松开他,笑道:“自然。”
“只是眼下,爷还是先换衣裳才是,”柳寒烟寻出了干净的巾帕并崭新的一套衣服,悉数放置在床铺之上,面上有些为难之色,“如今这军营之中,行事皆不方便,恐怕要委屈爷同我暂居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