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道:“咱们死守防线,辽军会从津州入手?一旦冬季一过,津州应为此役重要据点。”
陆飞不置可否,走到上方的椅子上,随意地坐下来,看着摆在上面的地图久久不语。
他拿起直尺在图上一量,拿拇指掐住上面的一个刻度,又换一个地方量,如此做着一些琐碎的动作。曹彬和寇准站在下面,也没吭声。
陆飞沉吟道:“若换作我来攻这条防线,津州并不好打,周围我军在各城都步有重兵,我军能迅速聚集大部人马与辽军决战。”
曹彬道:“我大唐举国精兵齐聚北国,若辽军真愿意主动与我决战,咱们倒不怕它。”
陆飞点头道:“正是如此。唐军二三十万人马,是辽军的两倍有余,若能挑开阔地决战,我还怕他作甚?若是野战对阵也打不赢,咱们也不用进攻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但辽军主力以骑兵为主,唐军想掌握主动权,就得出动骑兵;但拼骑兵,咱们五万余精骑不是辽军的对手朕认为他们不会与咱们决战。”
陆飞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暂时不动方略,让诸部照原定方略部署;幽州各地暗哨细作的消息,兵曹司要立刻报朕知晓辽军主力现在部署在何处?”
曹彬和寇准面面相觑,二人陆续说道:“辽军初到,臣暂且不知,应在幽州城附近。”
“幽州离利州不远,就算隆冬季节信鸽也该飞得回来罢。”陆飞沉吟道。他踱了几步,说道:“挑个将帅去津州代替张江之兵权,把张江叫回利州来。”
霸州行宫诸臣也是时刻关注局势,辽国主力南下,就在北边不远,甚至已经发生了接触(津州袭营),剑拔弩张,大战乌云之气压得很低。
张江受到嘉奖后,兴冲冲地赶来霸州行宫。
他一进行宫前院,穿过大堂便在签押房呆着了。皇帝这阵子似乎住得不“深”,张江并未被带去深宅内院。
宦官王方招呼他,叫人上茶,便上来与张江寒暄。
王方的态度十分客气:“皇上称赞张将军两回了,言张将军有胆识哩。”
张江挺起胸道:“男儿正当如此!本将以皇上之气概为榜。”
王方笑道:“张将军是要学皇上哩?”
此言一出,签押房正忙着奋笔疾书的一个小官也抬头悄悄看了王方和张江一眼。
张江毫无察觉,他与皇帝可是有着金兰之义。
“哦?”王方好奇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陆飞从门外走了进来。
张江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臣叩见皇上。”
“起来罢。”陆飞看了他一眼。
“谢皇上。”张江道,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甲胄磨蹭得叮哐一声响。陆飞又指着一张茶几旁边的椅子让他坐。
王方走到陆飞跟前,弯腰躬身细声细气地说:“张将军这礼节看着多得体。”
陆飞点头,目光留在张江身上,十分关注的样子:“老三长能耐了,让朕刮目呀。”
张江激动得脸都红了,说不出话来,泛着光。
陆飞看着他,又用随意的口气缓缓说道:“杨延昭久历战阵,责任太大、考虑的事儿太多,过于保守。铁捶太热血了点,勇猛是勇猛,打起仗来却不懂适时收手的分寸。唯有你头脑灵活,有勇有谋,用兵灵活敢拼敢打,却又懂得分寸。”
张江忙道:“末将不敢,不敢末将还尚需历练。”
陆飞摇头道:“这里没有外人,朕自称帝以来,也没时间顾得上与众兄弟把酒言欢了。”
张江一脸兴奋却严肃地抬起头来。
陆飞也不急于一小会儿,继续说了一句:“厢都指挥使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将,日常可以进出殿前司,殿前司无论多大的事,都得让你参与才行。虽然职位比杨延昭他们还低一点,但你更年轻不是?朕还是很期待你们能成大器的。”
张江立刻抱拳铿锵有力道:“末将请为皇上前驱,只要能为皇上效力,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陆飞道,“去霸州吧,带上虎贲军的一万精骑去。”
张江微微有点迟疑,虎贲军是皇帝的亲信兵马,要调那么远去?
陆飞的眼神里也泛出了锋芒之色:“我叫你上的时候,你就带兵北上。见契丹人就杀,羊马全杀,粮草全烧,干了便走。不能被辽军大股逮住,行动要灵活多变,胆子要大,速度要快!”
张江正色道:“主要袭击哪些地方?”
陆飞站起身,墙上就有大图,拿巴掌在上面一拍,又换了个地方一拍,沉声道:“粮道。辽军若聚集兵马南下攻我防线,大军决战,辽军十几万人、至少二三十万匹马,冰天雪地甚么都没有,朕不信他们随军带的粮草够吃!幽州是辽国经营的地盘,这回他们没法靠劫掠,兵马集中后,能劫掠的地方也太小。”
张江道:“末将明白!”
陆飞又忍不住道:“到时你一定要警觉,辽军骑兵很多、机动也快。”
陆飞说罢便沉默下来,低头按佩剑剑柄,目光又被系在上面的红缎吸引,他仿佛看到了一双温柔的玉|手。念头一闪而过,他稳住了心思。
现在陆飞也不去前线实地巡查了,因为眼睛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