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阿六问。
陆追云淡风轻道:“往后只要有萧澜在,无论我是晕倒或是哪里不舒服,或是有人要偷袭,你都不用管,懂吗?”
阿六掏掏耳朵,困惑无比:“为啥?”
陆追耐心道:“没有原因,你只管照做便是,也不准再问为什么。”
阿六只好答应,心里却很是忧虑,千万别说爹还想认个儿子,自己并不需要多余的兄弟——当然,娘生出来的除外。
回到屋中后,阿六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又问:“要下山请个大夫回来吗?”
陆追问:“你不舒服啊?”
怎么能是我不舒服呢,分明就是你不舒服。阿六道:“爹方才都晕了。”
“我哪里晕了。”陆追随手拿起桌上铜镜,看了眼脸上的伤疤,“那是装的。”
阿六更加费解:“为何要装晕?”还未等陆追回答,又猛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是为了让姓萧的降低警惕性,毕竟我们与他不熟,不能让对方摸清根底。”
陆追一句话梗在喉头,半晌后才道:“嗯。”
“那爹你歇着吧,我出去煮些早饭。”阿六抖开被褥。
陆追道了声谢,便伸手掩上屋门,继续看着脸上蜿蜒伤疤,叹气。
微凉薄云散去后,一轮日头红红暖暖挂在东方,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街上却没有多少百姓,连早点摊子都寥寥无几。那些江湖人士依旧霸在李府中,虽已掘地三尺,却依旧没找到任何与红莲盏有关的线索,那两名鹰爪帮弟子亦无踪无影。不管问李银多少次,都只换来“不知”二字,有人急了想要严刑逼供,身边门派便赶紧拦住——这老头可是唯一的线索,若是死了残了,只怕就当真白忙一场了。
眼看李府摇摇欲坠,城外枯树林却依旧平静,裘鹏看起来并无要出手相助之意。
而那两名鹰爪帮弟子,也早被林威暗中安排人转移,关押到了一处银号地牢里。
萧澜穿过半座城,才找到一处还开门做生意的酒楼,小二刚刚替他挪开椅子,隔壁桌便坐满了人,将手中刀剑“哐啷”放在桌上,惊得其余食客赶忙躲开。
萧澜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吃完早饭又饮了一壶茶,方才站起来向外走去。
那几人瞬间围上前:“少主人。”
萧澜问:“姑姑在哪里?”
那几人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昨夜回去的同伴个个鼻青脸肿,还以为今日又会有一场恶战,却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于是躬身道:“少主人请随我来。”
萧澜大步跟了过去。
待这一行人背影消失,陶玉儿方才从背巷缓缓出来。
李老瘸道:“夫人当真就这么让少爷走了?”
“你担心他?”陶玉儿摇头,“我却不担心,澜儿在冥月墓中长大,若非万不得已,那妖婆子不会舍得伤他。”
李老瘸道:“是。”
“况且这当中还有个陆明玉。”陶玉儿道,“澜儿知道该怎么办。”
李老瘸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陶玉儿指尖一旋,两枚玲珑红豆飞速射出,竟是生生穿透了一处青砖院墙。
“啊哟!”痛呼传来,像是个年轻的姑娘。
没料到竟会有人偷听,李老瘸脸色一变,骤然跃起落在那院中,片刻之后,手里拎着一名粉衫女子丢到陶玉儿面前:“夫人。”
那女子揉揉胳膊,坐在地上偷眼打量陶玉儿,面相倒是挺水灵聪敏。
“胆子不小,我说话也敢偷听。”陶玉儿居高临下,“哪个门派的小野丫头?”
“我哪个门派都不是。”那女子辩解,“是来这城里找相公的,后来见你与这位老伯在拐角说话,不想打扰便躲进了院子里,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找相公?”陶玉儿问,“你叫什么名字,相公又是谁?”
“我姓岳,叫岳大刀。”那女子答得爽快,“我相公叫羽流觞。”
“羽流觞?”陶玉儿将她拉起来,“这名字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我相公的名字天下第一。”岳大刀喜滋滋,“那我就走了啊,最近这城里可乱了,你们也要小心些。”
“慢着。”陶玉儿拦住她。
岳大刀不解:“还有事?”
“你也说了,这城中乱。”陶玉儿上下打量她一眼,“看你小姑娘孤身一人,若是遇到坏人也无人相帮,不如与我们同行吧。”
“真的啊?”岳大刀闻言眼中先是一喜,后又道,“可我只想找相公,不想掺和别的事情,我一定要在今年成亲的。”
“我也不想凑这城中的热闹。”陶玉儿道,“只想找儿子,找到儿子,我就会走。”
“那也成。”岳大刀干脆道,“多谢了。”
陶玉儿笑笑,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小巷。
踩过铺着青石板的小路,萧澜跟随冥月墓的弟子,来到城中一处破落的老旧宅院外,连大门也只挂了半扇,摇摇欲坠,窗户上亦是蛛网遍布。
“少主人。”弟子侧身,“姑姑就在屋里。”